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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比纳张口结舌,“格拉!”
“我不会对他做奇怪的事。”
他想了会儿,又补充一句,“他很奇怪。”
安布罗斯拎着扭手扭脚的萧撄虹回到房间,按在膝盖上劈手就打了两记屁股,萧撄虹张了张嘴,不管真哭假哭都挤在喉咙里,窒得出不来声,安布罗斯胡乱替他抹了一把脸,这才揪起来,“坐好。”
他看着男孩红头胀脸,一脸欲哭无泪,忍不住皱眉,“你想怎么样,小宝?”
“德拉他,德拉他……”
“闭嘴!”他盯着男孩的眼睛,实在很有点手痒,按捺着想拍他一顿的冲动,苦口婆心,“小宝,你是什么身份,你闹什么闹?”他其实也不大明白该怎样说,愁得叹气,“小宝啊,我跟你讲……”
“德拉喜欢他吗?那个耍蛇的?”
安布罗斯哑然,“埃米尔的话……这个……”他寻思半晌,无法解释,摊摊手,“我不知道。”索性反问一句,“关你什么事?”
看着男孩脸色,他暗暗叫苦,嘴巴不受控制地问了出来,“难道你喜欢德拉吗?”
萧撄虹睫毛微微一动,挑着似坠非坠的一滴晶莹洁白大泪珠吧嗒一声掉了下来,在他粉润脸颊上模糊溅出一圈小小的酒窝般涟漪,有蔼蔼的柔光虚化了这一刻。
安布罗斯恍惚觉得,那一秒钟的沉默,近乎神迹。
沉默之后他精致唇角倏地一抬,笑了,“喜欢啊,你不喜欢吗?”
安布罗斯扶额,“少废话!”你亲叔叔是搅基小能手,也就罢了,你要是受他影响也好上这口,倒也不算奇怪,可是——能不能别在老子给你当保姆时候闹事!
又或者——能不能不是德拉加?阿德里安?维奥雷拉?
静了会儿之后,他说:“他们从小就认识。我不知道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呆在一起了。”
“他想杀我。小安,你知道的。耍蛇的想杀我。”
安布罗斯全身微微起了点儿鸡皮疙瘩,萧撄虹盯着他,“为什么?”
那也正是安布罗斯的问题,为什么?七年前他就想问出口,但从无答案。为什么?只因为尊主大人把德拉加派去照顾这毛头吗?埃米尔固然古怪,也不会不管不顾冒犯贵戚到这个程度,削维琴秋的面子……而事后竟然不受处罚。龙牙会和狼林集体挨了顿鞭子,可放蛇去追咬萧撄虹一事,维琴秋竟然问都没问。
七年之后他仍是盯上了他。只不过这次,盯上这孩子的,不止蛇狩师一个。
——这孩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水银桥怕的,不是德拉。”
——“你能看见蛇的来势和去向,不是吗?”
蛇狩师,既是狩蛇,亦是驱蛇为狩。
安布罗斯打了个寒战,身体后仰,慢慢和萧撄虹拉开一点距离,带点古怪地打量他,男孩依旧用衣袖自暴自弃地擦着眼泪,表情意外平静。
安布罗斯颤巍巍叫了声,“小宝。”
“嗯?”
安布罗斯微妙地看着他,心里是响亮的一句糙话,译不出的非礼之言,他实在困惑,难道这小子……这时而抽风起来身手绝佳而狂暴、大多数时候却都像个纨绔的毛头,他也是个蛇狩师吗?
否则又怎么能解释埃米尔那种天敌相见般的杀心?
……四分之一维奥雷拉血统的蛇狩师?
他抱头呻吟,“你能乖乖上床去吗,不早了,毛头。”
萧撄虹哼了一声,起身就走,不一会儿裹了毛毛睡袍,瞪他几眼,砰地关了门。
安布罗斯守在外间,知道德拉加还在书房,也不作声,直到一个半钟头之后,年轻的药塔御使回到房间,微微怔忡于安布罗斯陡然严肃起来的脸色,这才轻声说:“德拉,咱们得谈谈。”
德拉加看了眼卧室房门,安布罗斯点点头,“毛头睡了。”
他的意思非常明白,这事古怪之极,按理全轮不到他操心,但两个人现时都在他一柄刀下面护着,固然一个是化身出来就灵异非常的龙族,另一个又不知是什么超凡脱俗的怪物。但对安布罗斯来说,不护住了这两只,简直枉为狼林,一并折了自家大哥的威望。
不管是德拉加抑或埃米尔,在维琴秋那儿俨然都有种诡异的特权——安布罗斯并不打算搞清楚那是为什么。可房里气鼓鼓睡着的这毛头,却是他愿意宠一宠的,也许,即使,就为了这毛头和阿德里安那一架之后,龙牙会再无人敢直呼安布罗斯的名字。他是——狼林堂堂分队长、药塔总值——那个强势而诡谲的瑞典少年亲近的人。
而狼林其他属众也明显沾了光,比起骄狂自赏的龙牙会,俨然萧撄虹同他们更亲近些。
虽然天心难测,上意不可擅度,但维琴秋刻意把德拉加调来照顾萧撄虹——真的好吗?
“你听好了,德拉,小宝再出一回乱子的话,咱们大伙儿都要倒霉。所以你跟埃米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把他管好了嘛!”
德拉加看着他,半晌没有作声。
“我知道你什么都没干,可这孩子还小,我不问着你,问着谁去?”
德拉加张张嘴,依旧无言,要怎么解释?能怎么解释?那不过是个孩子——可他真的是个孩子吗?
七年前他的确是个孩子,九岁小学生和十六岁少年的差别,有如天地。
可是七年之后他又回来,眉眼舒展,身腰如玉,满盛着十六岁男孩晶莹剔透的放肆与骄傲。
也不知道是谁欠了谁一份情。
七年前他紧抱着他,鼻涕眼泪都蹭在他怀里,说不出别的,嘴里叨念着的只有那一句,“我相信你,德拉,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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