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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他眼中锋锐的神采,记起他嘴角扬起的嘲弄,身子不禁一僵。
纸袋里,橘子糖的清甜气息竟染上些许苦涩。
伊秋盯着金黄的糖衣,越发觉得自己做了件蠢事。
一颗糖能被波恩的狮子讥讽着是哄孩子的行为——想想她当初逃离波恩的理由,就是唯恐贝多芬年幼会做出令他后悔的决定。
就算那句“三四颗才够”的话不是幻听,也会被绝对在生气的那个人有当做“不成熟的讨好”瞧都不瞧。
头顶的阳光晃了晃眼,伊秋抬眼,发现旭日早已高升。
而她,就在着旅馆前来来去去地逡巡,也不知多长时间了。
伊秋对着旅馆依旧安静的大门,烟咽口水后,抱起橘子糖扭头就逃。
她庆幸自己今日衣着低调,要不肯定要被周围人的目光射成筛子。
趁着没人发现,丢脸的就绝不是我。
风紧,扯呼!
“哟,这位小姐,您这么早就来我楼下,难道是因为莫扎特先生让您带我去他的课堂?哦,我敬爱的上帝啊——您真是太‘好心’,太‘积极’啦。”
平铺直叙的话不知为何变奏成轻佻的样子,伊秋被熟人的发言定在旅馆前,一步也走不动了。
她颤颤巍巍地转身,小心翼翼地挪动眼睛往上看:
二楼东凯的窗户里,没有寄领结的少年领口大开,却又被袖口下滑的光洁手腕半遮半掩。
他右手虚握,半边脸窝在掌心里。迷离的眼神下笑意似有似无,卷曲的黑发在光线下随着清风微颤,孩童的纯真与青少年的诱惑完美融合在一起。
他就是一只趴在窗台上的慵懒大猫,满满的安宁惬意。但被他目光捕捉到的猎物,却不能再动分毫。
完了。
伊秋心脏一麻,突然思维像被灌满最烈的伏特加般,断片了。
伊秋不知道自己是被下了什么咒,竟就顺着仆从的指引,直到被领进贝多芬的房间。
她看着少年慢悠悠地拉过衣服随意地穿戴,甚至旁若无人地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不禁也有些疲乏困顿。
但仔细一瞧,贝多芬眉目间清清爽爽,根本不带一丝倦意。
伊秋心中便不平衡了。
感情昨天,就她一个人没睡好,还像个傻子一样自投罗网?
“怎么,莫扎特先生的吩咐,您就这么听从?不仅老早就在旅馆下等着我了,还抱着这一堆——嗯,是早餐吗?我是要感谢您的贴心呢,还是要感谢您的慷慨——为我这个来自波恩的‘乡下人’如此上心?”
贝多芬拉过一把椅子,随意地跨坐上去,手里的领巾散漫地搭在肩头。
他的下巴随意地搁在椅背上,目光却悠悠地盯着绵羊般的少女。
伊秋下意识后退一步,却撞上房门发出声响,显得更加慌乱了。
“不、不是早餐……不、不是去上课……”
“哦,那小姐您在我楼下如此翘首以盼地来来回回,难道是学了什么维也纳风俗,迫不及待地要引起我的注意吗?”
绵绵细细的回应只换来更加咄咄逼人的音响。
伊秋的脸有些发白:“你——一直在看我?”
贝多芬扶着椅背站起来,假笑道:“啊,无意间开窗,看到有趣的场景就继续看咯。”
“为什么不——提醒我?”
“提醒你我就见不到小姐您着不矜持的‘圈圈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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