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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整治家奴下（第1页）

秋霜初降的清晨，巡盐御史府的青砖地上凝着薄霜，梧桐叶被秋风卷得簌簌作响。卯时三刻，崔夫人的朱漆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车帘上金线绣的云纹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车辕两侧的铜铃铛随着马蹄声轻晃。晨雾尚未散尽，为这座官邸蒙上一层朦胧的面纱。崔夫人今日特意穿了一身靛青色织金褙子，髻挽得一丝不苟，通身气度不怒自威。

昨日林如海从京中带来的总管赖听闻老爷委请了崔夫人来管事，连夜召集府中众人训话。他站在二堂前的石阶上，背着手来回踱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明日工部漕政同知府的崔夫人要来掌事，你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他阴鸷的目光扫过众人，廊下候着的管事们缩着脖子，深褐色的夹袄裹不住深秋寒意。赖的皂靴碾过满地碎金般的银杏叶："无论是端茶递水还是洒扫庭院，宁可多做十件，不可错漏一件。若谁出了岔子，仔细你们的皮！"

底下众人噤若寒蝉，几个年轻的小厮更是缩着脖子不敢抬头。赖见状满意地捋了捋八字胡，又寻机会特意叮嘱自己媳妇："把咱们房里那些好东西都收好了，这位崔夫人听说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

却说林如海夫妇自京城赴任时，带的管事、小厮足有三十余人。因住在巡盐御史衙门内，男仆们都安置在二堂两侧的厢房。按规矩外院仆役不得擅入内宅，但如今后宅只有贾敏一人在养病，崔夫人又要统管全府事务，故而这日清晨，府中上下分列两班——东侧站着管事、小厮，西侧立着婆子、丫鬟，黑压压站满了整个院子。

崔夫人此番不仅带了贴身大丫鬟春桃和秋菊，还请了经验老道的陶嬷嬷同来。她甫一进门，锐利的目光便如刀锋般扫过众人。林仁早命人在书房前的青石板上摆了张紫檀木太师椅，崔夫人端坐其上，裙裾纹丝不动。

院中众人齐刷刷跪下行礼。

崔夫人叫起后说道："昨日你们老爷将府中庶务托付于我。"她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听得真切，"我既应下这差事，少不得要立些规矩。"说着一一扫过众人，"不管府中原是什么规矩，今日我问了都要依着我的行，我府上的规矩是我没问，一律不得开口。"说罢，便吩咐林仁念花名册林仁清了清嗓子念道："外院总管事赖。"

一个穿着靛蓝绸衫的中年男子快步出列，他约莫刚三十出头，圆脸上堆着殷勤的笑，跪地时腰间挂着的铜钥匙串叮当作响："小的赖，给崔夫人请安。"

崔夫人却不叫起，只慢条斯理地结果册子翻着："你是林府家生子？还是太太的陪房？"

赖额头渗出细汗："回夫人，小的小的是太太在京中新买的。"

"哦？"崔夫人突然抬眸，目光如电，"一个刚进府的就能当上总管事？你从前在何处高就？"

"小的本是良籍，因家父去世"赖话未说完，崔夫人突然将册子重重合上。

"林仁！"她厉声喝道，"给我拿下！"

四五个膀大腰圆的亲随立刻扑上来，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倒在地。他挣扎着抬头，脸上还强撑着笑："夫人这是何意？小的若有错处，甘愿受罚"

"错处？"崔夫人冷笑一声：“你不会觉得你编的说辞很完美吧，家中管事身份造假，别说是卖了你，就是将你扭送官府也是应该的。”

“你胡说，你这是栽赃，老爷请你来是协理内宅，你有什么权利卖我？”赖奋力挣扎，见挣扎不开遂高声喊道。

“你既是我处置的第一个，倒也要让你死的明白。你很好奇我怎么知道你身份造假的是不是？连家中铺子都打理不好，要卖身为奴的人，到主人家转头就作了大管事？你是觉得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了吗？”崔夫人不急不缓的说道：“我昨日要了你们府中的账册回去查对，你的假账做的很好，显然是谙熟此道，有此才能怎会经营不下去一间小小的铺面？林仁将他的卖身契拿来。”

林仁赶紧在箱中翻找出赖的卖身契，递给崔夫人。

"你这良籍户引上只有京兆府官印，却无原籍知县印信。伪造户籍混入官邸，按律当杖八十，流三千里！说！你伪造户籍混进巡盐御史府的目的是什么？是受了何人指使要谋害刚刚上任的巡盐御史？"崔夫人一连串的问话，直接给赖问懵了。

原来昨夜崔夫人回府后，连夜提审了那三个被制住的仆妇。起初她们还嘴硬，不过是吓唬了几句，就吐了个干净。更让崔夫人心惊的是，在核查账册时现赖做的假账手法老练，绝非寻常奴才能为。

即使那三人不交代，以那三个不过二等仆妇的身份，崔夫人也知道能做主苛待府中嫡小姐的肯定不是她们。与钟嬷嬷、陶嬷嬷商讨后一致认为是府中管事授意，所以今日即使赖清清白白，崔夫人都要挑些错处出来，更何况一查之下问题很大，不过说他有意混进巡盐御史府，意图谋害巡盐御史就纯纯是给他加罪名罢了。这样的人，崔夫人实在不想卖出去祸害其他人家了。

后来林淡得知他娘第一日就将赖这个毒瘤除了，高兴的就差抱着他娘转圈圈了。毕竟崔夫人不知道，但是林淡知道啊，荣国府的管事赖大，宁国府的管事赖升，这赖从名字上听，就知道出自哪里！

话接前言，不由分说，崔夫人直接吩咐林仁将赖夫妻拉去扬州知府府衙，扬州知府本就识得崔夫人，一听竟然涉及到了刚上任不久的巡盐御史，自然是不敢怠慢，巡盐御史乃朝廷要员，若在他辖地出事想到此处，他拍案大喝："来人！大刑伺候！本官倒要看看，这刁奴背后站着哪尊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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