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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纸浆池和灶台都建好时,离竹子浸泡结束还有六天时间。
厉已经着手开始扩建工棚了,沈怀瑾也不想闲着,便打算按之前的想法,做个水碓出来。
他并非无的放矢,只因山谷内地势并非一片平坦,而是北高南低,因此溪水自北向南流,而且中间还有一截断层,就在工棚上游一些的位置,溪流因此在那里有一处落差。
沈怀瑾可以用竹子从溪流落差处引水过来,用水落下时的冲击力带动水碓工作。
幸亏他们平时用竹子的地方比较多,工棚里垒着好一些竹子,沈怀瑾不必再专门跑一趟去砍竹子。
厉正在扩建工棚,见沈怀瑾进来扛起了竹子,好奇问道:“瑾,你拿着竹子要干什么?”
沈怀瑾答道:“想做个不用人力的水碓,省点力气。我先拿竹子把落差处的水引过来。”
他测量了一下距离,从落差处到他的工棚附近,直线距离大概在二十五米左右,而每根竹子的可用长度大概在一米八,那么大概需要十五根对半劈开的竹条。此外还需要十六根Y形树枝分别架在竹道头尾和两根竹条相接处。
沈怀瑾先找来了材料,将竹子对半劈开后,一点点凿去中间的竹节,让水流能够顺利通过。树枝则锯成合适的高度,一根根插入定点的位置。凿干净的竹条一一搭在树枝上,根根之间用树皮绳绑缚好。
从高处落下的溪水在重力作用下沿竹道而下,竹道终点在工棚边上,沈怀瑾在终点的落水处挖了条沟直通溪流,这样落下的水不会四溢,最终还是回归溪流。
厉扩建好了工棚,只见沈怀瑾已经搭好了这么个装置,才明白他说的“引水”是什么意思,竟然真的把溪流里的水引到了地上,偏偏水又不沾地。他仔细观察着这个装置,联想到自己平日里看到的水流,心里有点奇怪的感觉。
沈怀瑾见他一脸深思,问道:“这是怎么了?”
厉皱了皱眉头,“恩…看了你用来引水的竹子,感觉有点奇怪,为什么不管是平常见到的溪水河水,还是你引上来的水,都只见它们从高的地方向低的地方流?”
沈怀瑾差点脱口而出因为地心引力啊,开口之前才意识到他所处的时空不同,在这里这不并是常识,他组织着语言:“这个原因说复杂不复杂,说简单也不简单。你可以想象在我们脚踩的地面以下很远的地方,有一种东西在强烈的吸引着四周的所有,所以包括水流在内的所有东西,都有一种向下的冲动,水流因此会从高的地方往低的地方流。就连我们,也是因为那个东西的吸引才能脚踩大地。”
厉愣住了,“你是说我们是因为那种东西的吸引,而不是因为自己踩着,才能踩到土地上?不对……我在说什么,什么叫做因为踩着而踩着,肯定有其它原因……”
厉感觉自己混乱了,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懊恼道:“我果然很笨。”
沈怀瑾拍拍他的肩膀,表情微妙地说:“不,你已经很聪明了。”毕竟他知道的、有类似求知欲的人,可是牛顿啊……
“你能有这样的好奇心已经很厉害了。”
厉叹了口气,“可我什么都想不出来,好奇心又有什么用呢?”
男人长身而立,看向远方,喃喃自语。
“有用的,文明可以开出花来。”
说出口后,沈怀瑾也被自己的郑重其事逗笑了,他站起身,“行了,既然忙完了就和我一起做水碓吧。”
水碓的做法与普通木碓相差不大,只除了原本脚踏的那头需要烧出接水的坑来。
从竹道流下的溪水积满储水坑时,水坑这头下坠,溪水流出后又弹起,继续接水,接连反复,则会带动另一头的木锤上下捶打木臼内的东西。至于想停用了,就在接水的坑里放几块重石头,不让这头继续弹起即可。
因为有了做木碓的经验,这个水碓两人联手起来做得很快,在天黑前就完了工。
沈怀瑾用碎陶片试了试,砸得还是挺有劲的,就是频率比较慢,要靠这个来捶打竹纤维,那效率可就太低了。不过以后若是有舂米的需求,水碓还是很适用的。毕竟水碓摆脱了人力,慢是慢了点,好歹能够连续捶打又不费劲。
这几日暂时还用不到,沈怀瑾便搁了几块石头在水碓上面,停了动作,免得捶打声惹人心烦。
至于竹道引来的水也不会浪费,平常他们浇地或者生活用水,都能方便很多。
接下来的几日里,沈怀瑾也没闲着,他拿出了之前漂白后又晒干的好几筐苎麻纤维,开始绩麻。
苎麻纤维现在还是片状,要经过绩麻才能进行后续的刷浆、织布流程。
绩麻时要将经漂白、晒干后的苎麻纤维破成细条,再卷成一缕缕过清水,然后用手指梳成一根根苎麻细丝,用手捻接成细小麻线,接短为长,最后再将长麻线卷成如茧状纱绽一样小团缕。
这种工作既考验耐心又讲究技巧,接口处必须细腻,才不会影响后续的织布流程。
幸亏沈怀瑾曾经纺过一整个寒季的毛线,这点耐心还是有的,在弄坏了一小部分的苎麻细丝后,他也渐渐得心应手,绩麻的速度一天快过一天,甚至有种沉浸进去的冲动。
不过在石灰池里浸泡够了十天的竹条拉回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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