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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玛格丽特看了一眼身上快要昏迷的琼，没有再等，跑下楼去。大部分楼梯在地震中已经坍塌了，玛格丽特只能小心翼翼地找落脚点跳下去，还要分心注意有没有碎石砸下来。在踩到一块松动的台阶上时，她晃了晃，险些掉下去。

“把我放下来吧，丽塔。”琼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像一阵烟那样脆弱。玛格丽特咬咬牙不说话，倔强地背着她向下走。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身影从旁边撞向她，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躲开了。在被撞倒之后，她头撞在砖块上，人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她的身边是双腿截肢的艾琳。玛格丽特张嘴想要叫她，却发现她说不出话。

艾琳按了呼叫铃，医生匆匆走来，检查了之后猜测是颅脑损伤导致的，然后又匆匆走了。艾琳躺在病床上闭着眼，不想和说话。黛西接到通知后带着快餐赶来，她双眼通红，憔悴了不少。在玛格用纸笔询问她其他人的情况时，这个刚刚成年不久的女孩留着眼泪对她说;

“琼没挺过来，琳达撞开你，自己被砸死了。艾丽娅流产了，去她男朋友那里住了。”

“我现在只有你们了。”

听到这些话，玛格丽特大脑感到一阵剧痛，击溃了她的理智。

再次昏迷前，她想到，她不能让黛西一个人去承担这些。

她那仍带天真的小妹妹，要怎么在这个冷酷的世界里前行。

城市猎手

艾米莉用那管毒药做敲门砖，见到了玛格丽特和艾琳。

“你需要我们怎么做？”艾琳的双眼已被仇恨的火焰点燃。

“我听说年长的那位最近在奎恩家工作。”艾米莉脸上带着扭曲的笑，看着两位新盟友，“让我们把所有的苦难都还给他们。”

－－－－

玛格丽特看着手中的药剂，久久不能回神。艾琳来到她身边开口道：“在想黛西？”

玛格丽特垂眸，点点头。

艾琳拉起她的手，让玛格丽特看着她。“很快就要结束了，玛格。”她哽咽着说，“我们的小妹妹不会等很久的，我们一家人在死后还可以重聚。”她顿了一下，又自嘲道：“是我说错了，她可以去天堂，而我们只配留在地狱。”

玛格丽特反握住她的手，想要给她力量。

“我希望，所有的罪孽都能止于你我，让她们干干净净地去天堂吧。”艾琳从她手上拿走了一只药剂。玛格丽特看着她自己费力摇轮椅的身影，握紧了手中剩下的两只药剂。

她们一切苦难的开始——那场地震，是那些上流社会的人为了清除这个城市的“垃圾”，也就是他们这些穷鬼。那一天棕榈湖死了几百人，而那些罪魁祸首，只有一个进了监狱，其他人都躲进暗处，他们、他们的后辈仍然可以肆意挥霍从那些“垃圾”身上剥夺的一切。他们不懂这种顷刻之间失去所有的彻骨之痛，又或者他们懂，只不过他们像暴君一样要让所有人与他们感同身受，不在乎有多少人从此永堕地狱。

而那些人的罪孽不止于此，在她们已经接受这残忍现实的时候，抽去她们最后的希望。在彻夜恐惧地寻找，在一次次精疲力尽，在看到她们视若珍宝的小妹妹破破烂烂地被丢在小巷里，却被宣判只是吸食过度而死之后，艾琳紧紧攥着玛格丽特的双手，声嘶力竭地喊到：

“是他们逼我们的！是他们逼我们的！”

她们的小妹妹，这么懂事，不愿放弃她们两个废物，休学打工，每天深夜才能回来。她的疲惫被掩饰地很好，也许也没有那么好，只不过那时候她们一个封闭了自己整日怨天尤人，一个为了逃避现实麻木工作浑浑噩噩，连那天她晚了两个小时还没回来也是迟钝地没有反应过来。

一位好心的女警官悄悄告诉她们，有人花钱要摆平这件事情，是一群醉酒的公子哥，是一款不为人知的药，是对讲机里的一句通知。

名为爱的花朵被摧残凋谢，花瓣落下成了燃烧土地的引子。

她们懂，复仇不能伤及无辜，但是这一次，她们无法遏制去恶毒地想：

这种失去至亲至爱的感受，也该让他们感受一下。

她们没有机会去变得强大，甚至爬不出棕榈湖这篇废墟，她们只能孤注一掷，赌上一切去换这样一个机会。

玛格丽特这一次选择忘记现实，去变成这个人。心中又保留了这样一道客观理智的思维，不断地去问，为什么？

为什么选择愤怒，选择复仇，选择迁怒，选择死亡？

明明世界上有这么多经历苦难的人，都选择了希望，选择了继续，选择了释然，这么多也许经历比她还要悲惨的人。

玛格丽特，琼的女儿，艾琳、琳达、艾丽娅、黛西的姐姐，疲惫的话语再也无法说出口的人，在心里轻轻地说：

这次，至少这次，让我看到这种不公凄苦时，燃起的愤怒之火可以些许温暖亡者冰冷的灵魂吧。

————

玛格丽特摘下头盔，大口大口地呼吸，可是眼泪止不住地留下来，星城的经历不断地在脑海里出现，那种极致的悲伤像巨石，拖着她的心在无垠无底的大海里下沉。她感觉到她所能吸入的氧气越来越少，这让她感觉用力地去呼吸，哪怕手脚已经开始抽搐。到最后，她的眼前阵阵发黑，曾经绝望的感觉像海浪一样不断拍来。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

空中光点凝聚，幻化出一只手，握住了那只求救的手。玛格丽特什么都看不见了，她只听到一声温柔的叹息，然后又被予一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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