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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纠缠他一辈子。亏吗?我不知道。
这么想着,我咬牙吼出声:“松手是孙子。”
树擦上大腿前两秒,雷克萨斯终于停下。
我虚脱一样,一屁股坐在土里,但手始终没敢松开。怕一松开,这故意伤害未遂的就要逃逸了。
劫后余生,心跳飞快。干咳混着干呕,裤子上又是泥又是矮灌木划出的细痕,我知道自己看起来有多狼狈。
两声车门响,是寸头从迈凯伦的驾驶座上下车,旁边跟着他的……女友?情人?教科书式的性感尤物,我扫了一眼,但并不关心。
“你没事儿吧哥们儿?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他身上酒味很重,我嗅觉灵敏,没凑近就闻得出。
“谢谢,最好不要。”我这么答:“但如果你不担心因为酒驾被吊销六个月驾驶证,那当我没说。”
寸头把墨镜从额头上拽到眼前,尴尬一咳:“那行。不是我不管你啊,是你自己不需要的。这都有监控,你别那什么,我告诉你。”
我差点被逗笑了。防碰瓷意识还挺强。
寸头和女人回了车里,这次交换了驾驶位。车子发动前,女人还探出头冲我吹了声口哨。
迈凯轮绕过我们离开。我站起身,副驾驶的车窗没关,我透过这么大一块空洞,看见驾驶座上裴雁来沉静俊美的侧脸,冬日的晨光发冷,竟然显出一种温和的静谧。八风不动,大概天塌下来他也不会变脸。
“这儿不让停车。”我拽了拽车把手:“请您放我上去,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这是我第二次对他用敬称,也是第二次说重话。
我生气吗?怎么可能不。
如果不是及时刹车,人差点儿就残了,又不是在玩笑。
拽的第三下,车锁被他打开了,车门终于让我拉开一条缝。
坐上陌生的副驾,我把沾了泥的裤子狠狠在座椅上擦了擦。我也有报复心,害我遭了这么一趟低配的速度与激情,我总要还回去点什么。
“快到时间了,裴律。”我提醒他,别想着再把我甩下去,除非他航班延误或把机票改签。
裴雁来没理我,但车子再次启动了。
沉默在车厢里膨胀。车窗一直没合上,他今天车速很快,一月的寒风灌进来,吹得我右耳发麻。
过了两个路口都是绿灯。如果不是早高峰的时段,可能会更加畅通无阻。但开到下个红绿灯前,有一小段路堵住了。
这是裴雁来第一次踩下刹车。挤在车流中静止不动时,我终于打破静默。
“裴雁来。”不谈公事,我更想这么叫他:“我有话要说。”
可裴雁来显然打定主意跟我做对。
我话音没落,他就挂上无线耳机,随手拨出一通电话。
也不知道打给谁,算算时间,两声没响就被接通。
“嗯,早……燕平机场三号入口,九点,我的车牌号是Y07S19。”他语气平稳:“对……事发突然,可能要麻烦你帮我把车开回律所。”
到嘴的车要飞,我不能不拦。如果老胡女儿一家只能挤出租,那骂我怠慢和办事不力都是轻的。
扫过他的通话页面,联系人没有备注,只有一串杂乱的数字。
或许是追车后遗症,肾上腺素升上去还没来及降。心一横,非常冒犯的,我伸手挂断了他的电话。
对话被迫中断。
裴雁来不紧不慢地侧过头,看我时神色平静,但如果现在手上有抢,我并不怀疑他会眼神都不甩就把我打成梭子。
“我帮你开回去,”我亡羊补牢:“免费。”
车流动了。裴雁来踩油门,挪出不长的一段路。再次停下时,他语气稀松平常:“林助理,我出差这段时间,希望你可以另寻高就。”
这话说得太重,简直就差指着鼻子让我滚蛋。
“我不想离职。”我木着脸,很快驳斥。
笑话。我来鼎润比他还早,要滚也不该是我滚。
可我转念又想……他是我上司。
“你不想,”裴雁来轻笑两声,不置可否:“那你想做什么。”
重逢两个月,这个问句出现在他嘴里的频率实在很高。
“说实话。”我垂下眼,喉结发紧:“这句话我更想问你。”
反复无常,喜怒不定。
从多年前的最后一面开始,我越来越搞不懂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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