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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向门外,“想办法把哈里顿带上,叫他在你旁边一起看书,读书认字。”
“你都不‘回家’了,我还学这干嘛?虽然你要我平等地看你,但说实话,我还是喜欢当您的女仆!”她暗暗地欢喜,“嘿,我恨死希斯克里夫了!但一想到您又能陪我一辈子了!我竟然有点儿感谢他强行留下您。”
王莎深深看她一眼,在心里向她说对不起。
她活不长了这件事,她必须瞒着希斯克里夫,因为那人只有放松心态,才会给她空间;也不能告诉南希,因为那人太敏锐了,绝对能从南希的反常里察觉。
“南希,你不是任何人的女仆,你是你自己。也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
*
格罗夫纳广场38号
窗户敞开着,小花园常绿的月桂树下,紫苑、金光菊、卫矛成团成簇,吸引着蜜蜂蝴蝶。
微风将果香花香,吹进客厅中来。
厅内优雅、私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一张细工桃花心木桌垂直置于窗前,铺着蕾丝桌布,上摆着德比伯爵夫人最珍视的一套青花瓷茶具。小银架上放着糖罐、薄如蝉翼的黄油饼干,一小碟蜜饯。
坐在茶侍位的贝拉,穿着件素白麻裙,发髻光洁,双手交叠置于腹前,垂目无言,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两名宫廷侍女静立在后,一动不动,如同背景。
坐在对面贵客位的,是四十多岁的夏洛特王后。
她个子不高,因生育众多孩子而略显丰满,深棕头发高高盘起,装饰着羽毛,穿着昂贵但保守的深蓝礼服。
伯爵夫人穿着淡紫礼服,笑容可掬地给王后介绍着今天的茶侍,“陛下,这位太太精通一种极其优雅、富有情调的中国茶道,对于茶水的调制有特别的手法,今天就让她来服侍陛下用茶吧?”
“好。”夏洛特王后的德语口音,平稳而庄重,“伊丽莎白,你的客厅总是令人愉快,每次来访,总是能有新的惊喜。”
“能接待陛下,是臣无上的荣光。”伯爵夫人看向贝拉,“开始吧。”
贝拉点头,提银壶用滚水烫一遍盖碗,倒入旁边的废水盂。
“陛下,这一步叫温杯烫盏,”伯爵夫人冲王后热情笑着,“又叫沐器。是以洁净之器皿迎接最尊贵的客人,正如白金汉宫宴前银器的预热仪式。”
以木茶刀轻启锡罐,单手揭盖投茶,落盖摇动,双指揭盖,在二人面前过一遍,并不直视王后,目光始终聚焦在茶具上。
“陛下,这是臣珍藏的中国红茶,这一步叫醒茶闻香。如同开启一窖百年的波特酒,让沉睡的香气在空中起舞。陛下可轻嗅这缕东方茶园的气息。”
倒过第一遍水,再次注水激香后,贝拉将手边一个小小的沙漏翻转过来,来精确浸泡时间,这是她得知王后是德国人后,特别设计的细节。
沙粒落尽,她再次翻转,分茶入杯,茶汤呈现完美的红宝石色,清澈透亮。
翻过盖碗展示泡过的茶叶,将茶杯先放于王后面前,杯柄精确地朝向她右手方便取用的角度。
做个‘请’的手势。
王后微微点头,“感谢你的辛劳。”
“陛下,最后这步叫将军巡城,如骑士守护白金汉宫时的巡回,确保每杯茶汤浓淡如一。”
“伊丽莎白,这是否说明,东方也有亚瑟王的圆桌精神,愿平等地礼待每位宾客?”
“噢上帝啊,陛下您的睿智和领悟真是令人惊叹!直指中式茶道的灵魂!”
王后优雅地端起茶杯,凑近鼻尖,深深嗅了一
下茶香,小啜一口。
“嗯,”一个简单的音节,语气是肯定的,“确实很香。”
伯爵夫人笑回,“她对水温、时间、器皿温度的把控都极准确,比起寻常冲泡手法,更能激发茶的香气。”
“伊丽莎白,你确实找到了一个技艺精湛的茶侍者。”王后目光转向窗外,“这让我想起一位老侍从,他调制巧克力有一手绝活,可惜了。不提了,说说你新栽的那株茉莉吧,它来自印度么?你是怎么做到,令它在秋天仍能开放呢?”
话题转到了植物,接着又聊到王后的邱园。
贝拉脸越来越红,无声吞咽着,但除了填茶换盏外,她始终保持绝对的安静,不曾发出一丝声音
镶嵌着红狮与金竖琴纹章的雕花铁门,终于在身后合拢。
贝拉几乎是扑向路边那棵榆树的,压抑了整个下午的咳意终于爆发,咳嗽倒刺似得刮着她胸腔,令扶着树干的身体剧烈颤抖着。
一只大手托住了她手臂,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咳嗽终于平息,她直起身,对上那双焦灼的凶眼,“没什么,伯爵府花粉太多了。”
“花粉?!那你就告辞啊!”那语气显然压抑着怒火,“伊莎贝拉,少把你那该死的倔强用在这种地方吧?!”
希斯克里夫粗暴地脱下大衣,裹在她身上,衣服带着他的体温和气息,将她与秋夜的寒凉隔绝开。半扶半抱地上马,揽着她回了宅邸。
厚重橡木门在身后关上,下马,将缰绳马鞭递给约瑟夫。
希斯克里夫大步上楼,拍开书房门,“南希.柯林斯!别看书了!去!弄点能治该死咳嗽的东西来!热蜂蜜水?还是村里人说得烤洋葱?!”
身后跟来的人道:“希斯,我说多少遍了,别打扰她看书。不用那么麻烦…咳!让约瑟夫给我炖个梨吧。看我干嘛?怎么?难道村里人,能比我更懂食物的药用?”
希斯克里夫紧绷的脸稍微松了下,下楼去找约瑟夫了。
“莎!”南希急切地拉住她的手,“怎么样?王后什么样子啊?有希望帮到你么?”
“我是平民身份,这次就是个倒茶的,没有和她说话的份。茶道她蛮喜欢,但能不能发展成爱好,”她摇摇头,“不确定,等着吧,看伯爵夫人还会不会要我去就知道了。能确定的,她是个植物学爱好者,喜欢乡村生活。”
“非常非常重视慈善。建了个产科医院和孤儿院,总把‘这对孩子们妇女有益吗?’挂嘴边。我很怀疑,伯爵夫人之所以研究植物学和做慈善,其实是为了投王后所好。”
“我看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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