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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1页）

从小黑瞎子极少能成功拒绝她的请求。一直以来，他认为那是因为小三月生了双太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祈求地看着人时，尤其故意带上些泪花，对她说出个“不”字，简直就是该挨刀的罪过。到这时黑瞎子看不到她了，仅听见她的声音，才在一片黑暗中突然醒悟。

他无法拒绝的只是她而已。她这个人，她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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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不可能讨厌你。你问多少遍，我就会向你确认多少遍。到死前，我不会有其它答案。”他说。

杨淳不说话。黑瞎子无奈，又说：“关于我的眼睛，有一些更深的秘密。我怕你没回头路可走。”

她突然笑了，问：“我什么时候有过回头路？”

“睁眼。”她又说。

她轻轻摸着黑瞎子的脸颊。随着皮肤传来她的体温，黑瞎子慢慢睁开眼睛，抬眼与她对视。四周是薄纱一样的光线，哪怕视力因药物有些下降，月光下她还是清清楚楚看见，面前的人到底是在怎样看着她。

她平和下来。静静看他的眼睛。

“不害怕？”黑瞎子低声问。

杨淳摇头，说：“小时候，你说我的眼睛藏不住东西。现在你墨镜戴得太久了，好像也忘记去藏了。”

她用指尖轻轻摸过他的眼角，动作和神情早已太过亲昵。那时时间放慢了，他觉得眼角被抚摸处攀上了藤蔓，痒疼地在他皮肤里扎根，生长。

他骗着自己，这孩子只不过是还不清醒。

最后她拿起墨镜，小心地为他戴了回去，重新靠在他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腰。

她又在轻声地笑，说：“我这些年见过好多男人。我知道有些眼神是什么样子，什么意思。”

她放低了声音，说：“你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真算不上清白。”

黑瞎子一句话都不说了。静谧很久后杨淳闭上眼睛，很轻地说：

“你别离开我。“

她的呼吸均匀下来，睡着了。

黑瞎子在心里良久的纠缠后，低头吻了她的额角。

“不会了。”他轻声说，“你在梦里看不清女人的脸。因为，永远不会有那么一个人的。今晚说的那些我给得了你。只要你愿意，也可以不当作玩笑。”

明知她听不到。话只说给了溪水，她搂着黑瞎子的手越来越放松。

黑瞎子是学过医的。抱着她回去的路上思考着有些遥远的知识。她意识不清，颤抖，视力下降，全身无力。很符合服用精神药物过量的表现。

到了地方用后背一推门，转身就看到她房里一片狼藉，背包扔去了墙角，床单被子凌乱，她受的折磨化成具象展现在面前。黑瞎子把床整理了，放她到床上盖好被子。她平日那么警惕的人，全程没有要醒的意思。收拾满地东西的时候，黑瞎子发现了半滚进柜子底的药瓶，捡起一看，写着碳酸锂片。

真是精神药物。可她平日的行为并不对这药的症，真是生了相应的病的话，装不出来的。

她到底怎么了？

收拾完后黑瞎子搬了椅子坐在床边，看着她。

几小时前她还欢歌起舞，一会儿的功夫，又成了这副样子。那药吃多了副作用很危险，她不可能不知道。半点都不知道惜命。

这些年来，他家的小姑娘都是这样活过来的。

想到这儿他莫名烦躁起来，推门准备出去抽根烟。手放在门把上，脚步又停了，像房间里有丝丝缕缕的线，勾缠了他。

“你别离开我。”

脑海中全是杨淳刚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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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关上门走回来，月色和凉风被门板挤出去，黑暗重又吞了他们。

多少次了。他坐在那儿嚼着烟丝，想着。

多少次像这样什么都不做，守着她直到破晓，所有的身份被抛弃，他一时间只是一个守护者。问题是，现在这个守护者无法再忽略自己的私心，因此，这样的端详随之似乎有了窥视之嫌。可是，是她自己让他不要离开。

最后一次。

他一遍遍看着床上人的侧脸，心道。

吴邪他们闹得更晚，第二天起来时，一个个眼底有青影。早饭上了桌，巴乃清晨短暂的凉爽消退，杨淳才走出房间。吴邪正啃着个玉米含含糊糊和她打招呼，突然一僵，看见她身后还跟着个黑瞎子，正替她关上门。

吴邪转过头，询问的目光看着胖子，后者忙看不远处忙活的云彩，根本没注意。吴邪只得翻个白眼，心里吐槽死胖子见色忘友。孤男寡女的，晚上不见了人影，早上起那么晚，还从一个房间里出来，要不是知道他们的关系，他是真会揣测些什么了。

不能，不能。人家从小养她长大来着。吴邪心里说。

一落座，吴邪莫名感觉杨淳今早很不对劲。像是晚上的快乐把她短暂的明朗全耗光了，一曲过后，篝火和小提琴染上的色彩又全部洗去，笑容又变得不达眼底。

那神情，分明又是陨玉下的那个杨淳。

吴邪咽了口口水，觉得皮下一阵发痒。

杨淳把碗里的豆浆喝完，放下碗，说：“今天去会会那个盘马。”

话题岔得太快，在场的人一愣，一时没人回话。阿贵看看眼色觉得不对，拉着云彩避开了。杨淳便抬眼看向吴邪，盯得他浑身不自在。

“没听清？”她问他，用又轻又慢的语气，那眼神却压迫得像投来石头。

她那双眼睛让人惊奇。笑起来时可以温和，可以不娇不浮的引诱，可若遮了下半脸只看瞳仁，又觉得那浅棕的瞳子会带起胆寒的滋味，是蛇盯死了小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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