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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第1页）

不出她所料，又往里走几步后，一双手悄无声息扶住了她的肩膀，同时她后颈感受到温热的鼻息。她毫不犹疑地曲起手肘向身后撞去，被屠颠用掌心接住向里一收，反剪住她的手，化去了力道。

“过河拆桥啊。”屠颠笑道。

“离我远点。这话我说了很多年了。”杨淳挣开他的手，说。

“如果不是你身上的味道太好闻，我也许忍得住的。”屠颠说完打了个响指，向前走时故意将脚步放重了，给她指引方向，“跟紧我。”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屠颠让她停下，自己走去关掉了盲区。她再度复明，才发现是又回到了给她纹身的地方，只不过这次进了更里面的一个房间。她带来的笼子放在墙角，一旁的桌子上有一个摄像机，还有好几箱光碟。

“按你说的，都准备好了。”屠颠按亮一个老式手电筒，光柱在那些东西上扫了一周。

“所以你到底想拍什么？”他问。

杨淳没回答，向他伸出了手，说：“差最后一样。给我张白纸。”

屠颠没再坚持，在一旁的杂物里翻找：“反正我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终于翻出一张已积灰的白纸递给杨淳，她接过来，突然握住屠颠的胳膊，旺财随即游出，缠在了他手臂上。屠颠手上的肌肉明显紧绷了一瞬，但又很快放松下来，神情依旧很轻松，说：

“终于要对我下手了？”

杨淳摇了摇头，说：“这蛇不能离开我太远，但待在我身上太危险。这段时间替我保护好它。”

旺财显然很不乐意被交出去，抱怨般哼了两声，用尾尖拍打着屠颠的手臂撒气，可也不敢真的反抗。屠颠举起手臂，端详了它一会儿：“放心。我怎么觉得，你把它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她依旧无视他的问题，接过手电筒搁在一边，把铁笼拖出来了些，在笼子后方站定，一下子掀开盖在铁笼上的黑布。

笼子里是密密麻麻的蛇，缠绕在一块，都一动不动。

“开始吧。”她说。

屠颠没再说什么，拿起摄像机调试一下，对准了杨淳的方向，向她比了确认的手势。

————

镜头画面上方的秒数开始跳动。

杨淳原本低头看着铁笼，摄像机的红灯开始一下下闪烁时，却又突然笑了一下，手撑着铁笼边缘，抬头凝视住镜头。那双偏浅色的眼睛在手电简的光线下，突然显得阴冷异常。

枪响随即在房间里一阵阵回荡开来。镜头画面剧烈颤动了一下，显然拍摄者是想走上前的，但画面拉近了一段后，又再次平稳下来，只是镜头细微的颤动一直持续着。

画面里杨淳左手稳稳握着枪，右手臂上打出了一个血洞，已血流如柱。

她的脸色变得很苍白，竟还是含笑地将枪别回枪套里，有些困难地将右手抬起，搭在铁笼上方，鲜血滴在笼中各色的蛇身上。半分钟后，蛇身撞击金属的声音传出。杨淳拉开了铁笼门，里面的蛇游出，在地面上四散开。

数量很多，像泼洒开的浆液，“嘶嘶”声充斥了房间。

杨淳看着最后一条蛇游出，把空笼子踢去一边，随后在脚边蛇群的环绕下退后几步，让镜头可以拍到她的全身。她的血原本就很难止住，此时右半边的衣服已完全被血浸透，血珠顺着她的手背往下滴，让大大小小的蛇开始往她右手下聚集，纠缠成一团。

她又笑得格外明艳了，再次抽出枪，对准了自己的右腿，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

镜头只拍到了一个她即将倒下的画面。因为拍摄者在轻轻倒吸了一口气后，把摄像机扔在了桌上，冲上前。有几秒钟时间，镜头里只有一堆老旧的杂物，但很快又录到了杨淳的说话声：

“拿起来，继续。”

完全是冰冷的命令口吻，声音里没有掺杂丝毫的痛苦。

彻底的寂静在她话音落下后持续了几秒，细微的脚步声才又响起。摄像机被捡了起来，重新对焦。

画面里杨淳已瘫软在墙边，冷汗顺着脖颈流下来，右半边身体下是扩散开的血泊，和一条条行动速度越来越快的蛇。

她探身过去捡起身旁那张白纸，右腿已动不了了，僵硬地抻直着。她抖了抖纸上的灰，屈起左腿垫在纸下，开始用左手蘸着地上的鲜血，一笔一划地写字。手是抖的，开口时声音却清晰，莫名带着玩笑一样的轻松语调：

“我现在是半个废人了。三十多年，这是我最被动的一次，也是你们最好的机会。你不来，别人会来。但温馨提示，杨淳只有一个，鬼蛊也只有一个。”

她写完了，轻轻呼口气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眼里盛了盈盈笑意，在满地鲜血的衬托下，比冷下脸来要瘆人得多。

她把白纸反过来，举在胸前。上面的血字没干，一条条血迹顺着惨白的纸慢慢流淌，字迹清晰可辨：

【杭州龙门镇xx街xx号，蔷薇工厂】

“各位，游戏开始了。玩儿一局吗？”她说。

鬼蛊（一百零二）游戏开始（二）

“你算是疯透了。“屠颠说。

他半跪在杨淳身边，把镊子上沾着血肉的子弹头扔了，刚拿起纱布，却被杨淳伸手拦住。

他顿了一下，似乎想过要控制情绪，但明显还是失败，抬头盯住杨淳的眼睛，声音第一次失去平缓，说：

“再不止血你会死。”

她听出了他的不平静，略显出些诧异，却还是再把他的手往外推了推，轻笑着说：“我的身体不一样，况且失血我比你有经验。两处伤都没伤到要害，我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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