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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慕徵醒来时,窗外雪已停了。一缕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龙榻前投下斑驳的光影。她试着动了动身子,现喉咙火烧般疼痛,额头却覆着一块冰凉的帕子。
"陛下醒了?"
青黛的声音从帷帐外传来,紧接着是细碎的脚步声。纱帐被金钩挽起,萧慕徵眯着眼适应光线,看见侍女手中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什么时辰了?"
"巳时三刻。"青黛扶她坐起,"摄政王天未亮就来了,在外间批了一早晨奏折,吩咐奴婢等陛下醒了立刻通报。"
萧慕徵指尖一颤,药汁溅在手背上。她想起昨夜那个罕见的、温柔的沈筝,耳尖微微热。
"不必通报。"她接过药碗,"朕自己过去。"
药苦得惊人,萧慕徵却一饮而尽。她换上常服,对着铜镜确认脸色不算太差,这才推开内殿的雕花木门。
外间,沈筝正伏案疾书。晨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连凌厉的眉目都柔和了几分。案几上堆着两摞奏折,左侧已批阅的足有半尺高。
萧慕徵轻咳一声。
沈筝抬头,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烧退了。"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昨夜那点温情仿佛错觉。
"多亏摄政王照顾。"萧慕徵走到案前,瞥见最上面一份奏折盖着兵部火漆,"北境有军报?"
沈筝合上奏折:"戎狄骚扰边境,抢了三座粮仓。"她推过另一份折子,"这是户部请求加征夏税的。"
萧慕徵翻开奏折,眉头越皱越紧:"江北刚遭蝗灾,再加征是要逼反百姓。"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这两件事有关联?"
沈筝唇角微扬:"陛下果然敏锐。北境驻军统帅是左相门生,而请征夏税的户部侍郎——"她蘸了茶水,在案上写了个"左"字。
"他们缺军粮,就想从百姓身上刮?"萧慕徵气得指尖抖,"朕绝不会准奏!"
"不准,他们也会巧立名目强征。"沈筝冷笑,"左相在朝经营二十年,六部半数是他的人。"
萧慕徵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登基三年,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这张盘根错节的贪腐之网。
"摄政王可有良策?"
沈筝从袖中取出一份密函:"三日前,臣已派人潜入江北。"她展开信笺,上面详细记录了各州县实际收成与灾情,"若陛下明日早朝当众公布这些数据"
"左相就无法再谎报灾情!"萧慕徵眼前一亮,随即又忧心忡忡,"但证据从何而来?会牵连摄政王的人。"
沈筝摇头:"臣用的是江湖路子。"她忽然压低声音,"陛下可听说过青蚨?"
萧慕徵心头一跳。青蚨是民间传说中的神虫,母子分离后会自行飞回。前朝曾用此名设立密探组织,专司监察百官。
"那不是早就"
"先帝废了青蚨,但臣重建了它。"沈筝眼中闪过一丝锋芒,"三年来,他们已渗透各州府。"
萧慕徵倒吸一口凉气。这意味着沈筝手中握着一支看不见的利剑,随时能刺向任何一位大臣的咽喉。
"为何告诉朕这些?"
沈筝凝视她许久,忽然单膝跪地:"臣愿将青蚨交予陛下。"
萧慕徵惊得站起身,牵动病体又是一阵咳嗽。沈筝立刻起身扶住她,手掌温度透过衣袖传来。
"摄政王这是"
"陛下昨日问臣为何相帮。"沈筝声音很轻,"这就是答案——臣要借陛下之手,肃清朝堂二十年积弊。"
萧慕徵望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什么:"你想用朕做刀?"
"不。"沈筝摇头,"是臣要做陛下的刀。"她退后一步,郑重行礼,"只要陛下不变初心。"
殿外传来更漏声,已是午时。萧慕徵胸口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作一声轻叹:"朕饿了,摄政王可愿一同用膳?"
沈筝怔了怔,唇角微弯:"臣之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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