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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她撞到了一个坚实的胸膛——是父亲。
"景妤?"江父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江景妤胡乱擦掉眼泪:"来看同学。"
江父的目光越过她,看向病房内,表情变得复杂。"章回母亲的状况很不好。"他低声说,"肺癌晚期,多器官衰竭。作为医生,我建议做好心理准备。"
江景妤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爸,帮帮她"
"医学不是万能的,景妤。"江父叹了口气,"有些事我们无能为力。"
"我不是说治病!"江景妤抓住父亲的白大褂,"帮帮章回。她她需要有人陪着。"
江父的表情软化了一些。"你很喜欢她,是不是?"
江景妤没有回答,但眼泪再次涌出。父亲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家吧。我让护士多关照一下。"
接下来的两周,江景妤像行尸走肉般上学、回家、复习。她给章回了无数条信息,从道歉到质问,再到单纯的关心,全部石沉大海。章回彻底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连高考模拟考都没有参加。
六月初的一个雨夜,江景妤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一个疲惫至极的声音:"她走了。"
江景妤的心一沉:"章回"
"葬礼在明天上午。"章回的声音空洞得不像人类,"北郊公墓。如果你想来随你。"
电话挂断了。江景妤坐在床边,听着窗外的雨声,眼泪无声滑落。
第二天一早,她向学校请了假,独自前往北郊公墓。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葬礼很简单,参加的人寥寥无几——几个看起来是医院社工的人,一位年迈的女士(可能是章回母亲的同事),还有站在最前排、一身黑衣的章回。
江景妤站在远处,不想打扰这最后的告别。她看着章回挺直的背影,那个曾经在钢琴前神采飞扬的女孩,如今瘦得几乎能被一阵风吹走。
仪式结束后,其他人陆续离开,只有章回仍站在墓前,一动不动。江景妤鼓起勇气走上前,在距离章回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我很抱歉。"她轻声说。
章回没有回头,但肩膀微微颤抖。"为什么来,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因为我在乎你。"
"没必要。"章回的声音冰冷,"我们已经两清了。"
江景妤深吸一口气:"什么叫两清了?那些一起学习的日子,那些音乐,那些那些夜晚,对你来说只是要两清的交易吗?"
章回终于转过身,江景妤倒吸一口冷气——那张脸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睛布满血丝,嘴唇干裂出血。但最令人心惊的是那眼神,空洞得像是两个黑洞。
"我累了,江景妤。"章回的声音轻得像羽毛,"累到没有力气去关心这些,也没有力气在乎任何事。请走吧。"
江景妤想上前拥抱她,想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想分担她的痛苦。但章回的眼神像一堵无形的墙,将她拒之千里。最终,她只能轻轻放下一束白色康乃馨,转身离开。
高考在沉重的气氛中到来又结束。江景妤挥失常,但依然足以进入本地的医学院。她不知道章回考得如何,甚至不知道她是否参加了考试——自从葬礼那天,章回就像人间蒸了一样。
填报志愿那天,江景妤在学校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章回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剪短了,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消瘦,但眼神不再那么死气沉沉。
"章回!"江景妤不由自主地喊出声。
章回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你好。"
这生疏的称呼让江景妤心头一刺。"你考得怎么样?"
"还行。"章回简短地回答,"我报了西北医学院。"
西北?那是千里之外的偏远地区。江景妤瞪大眼睛:"为什么去那么远?"
"奖学金高,生活费低。"章回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而且我需要一个新的开始。"
江景妤想说跟我一起报本地医学院吧,想说我可以帮你,想说别走那么远但话到嘴边变成了:"什么时候走?"
"下周。"章回看了看表,"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江景妤抓住她的手腕,那触感依然熟悉得令人心痛,"至少留个联系方式?"
章回犹豫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没必要。祝你前程似锦。"
她抽出手,转身离去。江景妤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倔强的背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人群中。
毕业典礼上,江景妤作为优秀学生代表言。她站在台上,目光不自觉地扫视人群,明知不可能却依然期待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当然,章回没有来。
典礼结束后,江景妤鬼使神差地走向那间旧音乐教室。推开门,灰尘在阳光中飞舞,钢琴上积了一层薄灰。她坐在琴凳上,轻轻抚过琴键,没有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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