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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后院的堆肥堆散着温润的腐殖清香,田垄上移栽的系统优化红薯苗在精心照料下正努力扎根,舒展着充满希望的翠绿。然而,沈微(林薇的意识)的目光,却并未满足于此。她站在老宅破败的门槛上,视线越过后院低矮的土墙,投向了更远处——老宅周边那一片广袤的、杂草丛生、荆棘遍布的荒地。
那是真正的荒地。未经开垦,土壤板结得如同铁板,生命力顽强的茅草根深蒂固,灌木和荆棘肆意生长,交织成一片难以逾越的绿色屏障。野兔在其中出没,鸟雀在其间筑巢,唯独不见庄稼的踪影。在村民们眼中,这片地是鸡肋,费力开垦出来,收成也未必抵得上辛苦。
但在沈微眼中,这片荒地却闪烁着黄金般的光芒!
堆肥的成功给了她改良土壤的信心,曲辕犁的威力让她看到了高效开垦的可能,而系统优化的高产红薯种薯,则让她拥有了征服这片荒地的底气!三亩薄田远远不够!她需要更多的土地,来承载那深紫色的希望,来实现脑海中那个关于“粮仓”的宏伟蓝图!
“小桃,”沈微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指着那片莽荒,“我们的‘粮仓’,不能只建在三亩地上。这片荒地,就是我们的新战场!”
小桃顺着沈微的手指望去,看着那片几乎望不到头的、比人还高的杂乱野草和狰狞的荆棘丛,小脸瞬间垮了下来,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小姐…这…这能行吗?这草…这刺…看着就吓人…而且,就凭咱俩…”她掂量了一下自己瘦小的身板和小姐那依旧单薄的身体,实在没什么信心。
“怕什么!”沈微眼中却燃烧着熊熊的火焰,那是一种混合着对未来的憧憬、对自身力量的验证和对挑战的亢奋!“我们有堆肥,有曲辕犁(虽然现在只有一台在李大锤那里赶订单),更有这个!”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还有这两双手!只要肯干,荒地也能变良田!”
她转身回屋,拿出了那把豁口的锄头,又递给小桃那把锈迹斑斑的柴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今天,咱们先清场!把表面的杂草荆棘砍掉!给曲辕犁开路!”
没有犹豫,没有退缩。沈微扛起锄头,小桃握紧柴刀,主仆二人如同出征的战士,义无反顾地踏入了那片莽荒。
清晨的阳光还算温和,但荒地上的露水很快打湿了她们单薄的裤脚。茅草的叶片边缘锋利如锯,轻易地在沈微裸露的手腕和小臂上划出一道道细小的血痕。荆棘更是毫不留情,钩挂住她们的衣角,刺破皮肤,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嘶…”小桃倒抽一口冷气,看着手臂上被划出的血痕,眼眶有些红。
“小心点,避开那些硬刺!”沈微一边提醒,一边奋力挥动锄头,砍向一丛粗壮的荆棘根部。锄刃与坚韧的老根碰撞,出沉闷的“梆梆”声,震得她虎口麻。汗水很快从额角渗出。
小桃咬咬牙,也挥起柴刀,砍向相对柔软的茅草丛。柴刀锈钝,砍起来格外费力,草屑和灰尘漫天飞舞,呛得她直咳嗽。
这是一场原始而艰苦的较量。人与荒草,人与荆棘。每一次挥动工具,都是体力的巨大消耗。沈微的锄头对付粗壮的灌木根茎尚显吃力,小桃的柴刀在茂密的茅草面前更是杯水车薪。进展缓慢得令人心焦。
身体的疲惫感如同沉重的铅块,开始悄然附着在四肢。手臂酸胀,腰背也开始隐隐作痛。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滴入脚下的荒土,瞬间被干燥的土壤吸收,只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记。
“小姐…歇…歇会儿吧?”小桃气喘吁吁,小脸通红,汗水浸湿了额前的碎,黏在皮肤上。
沈微也感到一阵胸闷气短,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她拄着锄头,环顾四周。她们奋战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过清理出了丈许见方的一小块地,对比眼前这片广袤的荒原,渺小得如同沧海一粟。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带着惊讶响起:“丫头!你们这是…在开荒?!”
沈微和小桃循声望去,只见李大锤扛着他那把标志性的大铁锤,带着儿子李虎,正站在田埂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们主仆二人在荒草荆棘中“搏斗”的身影。
“李大叔。”沈微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露出一个带着疲惫却依旧坚定的笑容,“嗯,想把这荒地也开出来,种红薯。”
“胡闹!”李大锤眉头一拧,大步走了过来,看着沈微手臂上被划出的血痕和小桃狼狈的样子,又看了看她们那可怜的“战果”,连连摇头,“你这丫头,心气儿也太高了!这荒地多少年没人动了?茅草根扎得比树还深!荆棘刺比刀子还利!就凭你这小身板,还有这把豁口的锄头?”他指了指沈微的工具,满脸的不赞同,“这得干到猴年马月去?白费力气!”
李虎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沈姑娘,这活太累人了!而且开出来,地也薄,种不出啥好庄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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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锤父子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沈微本就疲惫的身体上。但她眼中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因为这份质疑而燃烧得更旺!
(中)
“李大叔,”沈微挺直了背脊,汗水浸湿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却倔强的线条,“地薄,我们可以用堆肥养!力气小,我们可以一点点啃!但放着这么大一片地荒着,看着它白白浪费,我心里难受!”
她的目光扫过那片莽荒,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热忱:“您想想,要是这片荒地都变成了良田,都种上我那高产的红薯,能多养活多少人?清河村还会有人饿肚子吗?”
李大锤被沈微眼中的光芒震了一下。他见过沈微画图时的专注,见过她面对质疑时的倔强,也见过她获得“第一桶金”时的沉稳,但此刻这种对土地近乎虔诚的热忱和改变现状的强烈渴望,还是让他这个粗犷的汉子心头一热。
“可是…”李大锤还想说什么。
“李大叔!”沈微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我知道很难!但我必须试试!今天啃一点,明天啃一点,总有啃完的一天!曲辕犁打好了,开垦深翻就靠它!堆肥我们有的是!红薯苗,我也育了新的!万事俱备,就差把这片地收拾出来了!”
她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李大锤:“您要是有空…能不能…借我们一把好点的柴刀?或者…教教小桃怎么砍这些硬茅草才省力?”她知道让李大锤父子放下手里的订单来帮忙开荒不现实,但求点工具和技巧支援还是可以的。
李大锤看着沈微那张被汗水、灰尘和几道血痕弄得有些狼狈,却依旧亮得惊人的小脸,再看看旁边累得小脸通红却强撑着站直的小桃,重重地叹了口气,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真是服了你这股倔劲儿!”他转身对李虎道,“虎子!回家!把咱家那把新打的、开刃的厚背柴刀拿来!再拿两副厚实的麻布手套过来!”
“爹!”李虎有些不情愿。
“快去!”李大锤眼睛一瞪。
李虎不敢再多说,撒腿就往家跑。
不一会儿,李虎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厚背柴刀和两副半新的粗麻布手套。
“给!”李大锤把柴刀和手套塞到小桃手里,又对沈微说,“丫头,这荒地硬茅草多,得顺着草叶子生长的方向斜着往下砍根,别硬劈!荆棘丛,先用柴刀把上面的枝子砍掉,再用锄头或者撬棍挖根!戴上手套,省得扎手!”
他简单示范了几个动作,虽然粗糙,但都是多年经验积累的实用技巧。
“谢谢李大叔!谢谢虎子哥!”沈微和小桃感激地道谢。有了趁手的工具和实用的技巧,信心倍增!
李大锤摆摆手:“行了,你们…悠着点干!别逞强!”他又看了一眼那片望不到头的荒地,摇摇头,带着李虎离开了,嘴里还嘟囔着,“这丫头…胆子比牛还大…”
送走李大锤父子,沈微和小桃戴上厚实的麻布手套,握紧新柴刀和豁口锄头(沈微还是坚持用这个,把新柴刀给了小桃),再次投入战斗!
有了锋利的柴刀和正确的技巧,小桃的效率明显提升。锋利的刀刃顺着茅草根部斜削下去,一大片茅草应声而倒!虽然依旧费力,但不再是徒劳无功。
沈微则专门对付那些难啃的灌木荆棘丛。她先用柴刀(偶尔借用小桃的新刀)劈砍掉纠缠的枝条,露出盘根错节的主根,再用锄头奋力地挖、撬!泥土翻飞,汗水如雨。每挖断一条粗壮的老根,都伴随着巨大的体力消耗和一种征服的原始快感!
精神上的亢奋!
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在身体极度的疲惫中,反而越烧越旺!
每一次柴刀的挥砍,每一次锄头的撬动,都像是在向这片亘古的荒原宣告:我来了!我要在这里扎根!我要在这里种下希望!
手臂的酸痛、腰背的僵直、皮肤被划破的刺痛、汗水蛰入眼睛的辛辣…所有这些身体的痛苦,此刻仿佛都化作了燃料,被心中那团名为“希望”和“创造”的烈焰所吞噬,转化成了更加强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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