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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度化（第2页）

一个个头颅落地的声音如同鼓点一样，像给这狂欢曲加上更加动人心魄的旋律。

禄大人口中念着普度世人的经文，眼泪流淌，神情平静。

世人困于身笼，万千苦楚无法解脱，吾以杀度之，故人能度。

歪理！

陆掸子几欲作呕，手指深深陷入土地，压出两个掌印。

眼前幻境轮转，她置身于上辈子爷爷的灵堂。那位辛苦的小老头，沉默地躺在方方正正的木棺里。

她精神震颤，身旁有人在哭泣，哭唱着哀婉凄凉的丧歌。

“老青天啊！”语调上扬，音色干涩，尾音颤抖。

“怎么就把俚携走哉！”语调极坠落，音色嘶哑，尾音愤怒。

陆掸子缓缓转头，贴脸的是爷爷安详的笑脸。

小蛇虚弱地贴近她，给了陆掸子些许清醒。

眼前似真似幻的景象崩塌，只有飞起的黄沙。

她知道，只要自己妥协于欲望，自甘堕入幻觉，一切都能成为“真实”。

死前满足所有的欲念，极乐登峰不好吗？

她看见自己衣袂飘飘，名利双收志得意满的模样，举手投足间皆是傲慢；又见自己衣衫不整，沉沦于爱河，夜夜笙歌纵情享乐，周围美人如云，巧笑妍兮讨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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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闭眼，是灭门的仇人毕恭毕敬跪着讨饶，而自己收回宗门流离的资源后，不屑一顾地弹指毁灭；她睁眼，一帆风顺的人生如画卷一样在眼前铺展。在画卷的中央，日思夜想的人撩过柔顺的长，露出白皙的后颈，等待她的采撷。在画卷的尽头，称霸修仙界的她睥睨整个世界。

什么狂拽酷炫的人生剧本，我根本没有称霸的心好吗？勾人欲望都不能直击用户痛点。差评！

陆掸子看完画卷，莫名其妙笑了一下。然而绝望的现状根本不可能出现天降的救命绳索来逆风翻盘，她脸上痛苦的神情再也压抑不住。

“抬头吧。”泥菩萨的头颅收了表情，变成一尊慈眉善目的独头菩萨。

话落的一瞬，陆掸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离身体远去了。切面平整的脖子爆出一股鲜血，迅被地面吃干抹净。她的身体软软倒了下去。

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放慢，耳边的颂歌全部变成了抬头二字。

头这下抬得特别高了。

禄大人挥舞着屠刀，粗麻布制成的衣衫已经被汗打湿。祂的面容粗犷身形魁梧，甚至还有点跛脚，看起来也不过一个普通活人。

禄大人嘴角带笑，睁开的眼睛里，那两只鸟探出眼眶，死死盯着陆掸子飞起的脑袋。

原来是屠夫……

一瞬间，她的意识堕入虚无世界，穿过不连续的时间来到了禄胙肉铺前，成了禄大人的一把屠刀。

这里是没有大旱连年时的人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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