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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琴师心曲 东方玥的考验何西门的乐理课(第1页)

轩辕晴那双骤然变得冰冷锐利、如同鹰隼锁定猎物般的目光,像两枚无形的冰针,狠狠扎在何西门后背。他握着那株刚采下的、还带着山间凉意的透骨消,指腹无意识地捻过柔嫩的花瓣。下方,女警花正死死盯着对面山坡那片伪装拙劣的岩石堆,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战术腰带那冰冷的硬物上。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山风都屏住了呼吸,只剩下长孙瑶不明所以的紧张喘息。

何西门无声地叹了口气。麻烦,真是麻烦。躲个清静都这么难。他缓缓转过身,脸上那点惯有的痞气笑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无奈的平静。他迎着轩辕晴充满审视与怀疑的冰冷视线,没有解释,没有辩解,只是伸出食指,不紧不慢地,朝着对面山坡那片可疑区域,虚虚点了一下。动作随意,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

轩辕晴的眼神猛地一缩。他果然知道!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神医”,到底藏了多少秘密?与那假药案有关?还是另有所图?无数个危险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瞬间炸开,职业本能让她全身肌肉都绷紧了。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的时刻,何西门肩头那个不起眼的布囊里,突然传出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尖锐急促的嗡鸣声!

嗡——嗡——嗡——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频率,像一根无形的弦被高拨动,瞬间打破了山崖上凝滞的空气。

何西门眉头猛地一皱,脸上的无奈瞬间被凝重取代。他飞快地从布囊夹层里掏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金属装置。装置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小小的指示灯正疯狂闪烁着刺眼的红光,伴随着那急促的嗡鸣。

他只看了一眼,甚至没理会下方轩辕晴瞬间变得更加凌厉的目光和几乎要拔枪的动作,便毫不犹豫地按下了装置侧面一个不起眼的按钮。

嗡鸣声戛然而止。红光也瞬间熄灭。整个装置恢复了死寂。

何西门随手将小盒子塞回布囊,动作快如闪电,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他重新抬起头看向轩辕晴,脸上又挂起了那副人畜无害的、带着点欠揍笑意的表情,仿佛刚才的凝重从未出现过。

“警督,”他扬声喊道,声音轻松得有些刻意,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您要找的‘假药’线索,大概不在那堆石头下面。那底下嘛…”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在轩辕晴紧绷的注视下,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是獾子窝。里面估计囤了不少过冬的野果,还有…嗯,可能啃剩下的半只野兔?您要是不嫌脏,可以挖开看看?”

轩辕晴一愣,按在枪套上的手顿住了。獾子窝?她狐疑地再次看向那片伪装过的岩石堆。仔细分辨,那堆叠的方式虽然刻意,但缝隙间确实能看到一些散落的动物毛和啃噬过的细小骨头。难道…真的是自己草木皆兵了?可刚才那装置…那嗡鸣…又是怎么回事?她锐利的目光死死盯住何西门,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何西门却不再看她,仿佛刚才只是随口解释了一句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转身,将采到的透骨消小心放进长孙瑶的背篓,拍了拍手上的灰:“瑶瑶,药采得差不多了,回吧。再耽搁,你阿妈该等急了。”他的语气自然无比,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充满火药味的对峙从未生。

长孙瑶完全没察觉到刚才的暗流汹涌,只听到何医生说药够了,立刻欣喜地点头:“嗯!何医生,我们快回去给阿妈煎药!”

何西门率先沿着陡峭的小径往下走,动作依旧从容。路过站在下方、脸色阴晴不定的轩辕晴时,他甚至还有闲心咧嘴一笑:“警督,下山路滑,您这靴子底儿硬,可得当心点。要不…我扶您?”他伸出手,作势要扶。

轩辕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眼神冰冷地剜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

何西门耸耸肩,收回手,毫不在意地继续往下走,嘴里还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回程的路上,越野车里的气氛比来时更加压抑。轩辕晴紧抿着唇,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白,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时不时通过后视镜刺向后座闭目养神的何西门。她脑子里一团乱麻:那个神秘的装置是什么?他按下按钮是在传递信号?还是销毁证据?他为什么要替那窝獾子打掩护?那片岩石堆下,真的只是獾子窝?直觉告诉她,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可她没有证据,甚至连那装置是什么都无从查证。这个何西门,就像一团迷雾,越是靠近,越是看不清。

长孙瑶感受到车内令人窒息的低气压,缩在后座角落,大气不敢出。何西门却仿佛毫无所觉,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车子在泥泞中颠簸着驶入云溪村。刚停稳,何西门便睁开眼,动作利落地推门下车,仿佛只是睡醒了下车透气。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对着阴沉沉的天空吐出一口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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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到了。”他回头,对着驾驶座脸色铁青的轩辕晴,笑容灿烂,“警督,您看,这药也采了,人也给您安全带回来了。您要问话,现在可以开始了吧?就在这儿?还是去村长家?不过,”他指了指长孙瑶家,“我得先去给病人把药配好,熬上。您看…能不能再宽限个把时辰?医者仁心,救命的药,耽误不得。”

他理由充分,态度诚恳,堵得轩辕晴无话可说。她冷冷地看着他,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给你一个小时。我在村长家等你。”说完,她推门下车,战术靴重重踩在泥地上,带着一身寒气,头也不回地朝着村长家的方向走去。背影挺直,却透着生人勿近的冷硬。

何西门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村道拐角,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转身,对长孙瑶道:“走,给你阿妈配药。”

一个小时后,何西门准时出现在村长家简陋的堂屋里。轩辕晴已经坐在一张旧木桌旁,面前摊开一个硬皮笔记本,神情冷峻,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询问的过程枯燥而冗长。轩辕晴的问题极其细致,从他在槟城如何认识独孤柔,到诊疗的具体日期、时长、过程细节,再到独孤柔的病情描述、他使用的针法名称、开出的药方内容、是否见过独孤柔服用其他药物…事无巨细,反复追问,试图找出任何可能的破绽或关联点。

何西门半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回答却滴水不漏。他承认与独孤柔的医患关系,详细描述了她“颅中钝斧”般的头痛症状,坦然道出自己使用的是家传“一气化三清”针法,强调只开了疏肝理气、安神定志的草药方子,并坚称从未见过独孤柔服用其他任何药物,对其药物来源毫不知情。他语气平稳,条理清晰,眼神坦荡,偶尔还穿插几句对独孤柔“富婆姐姐”生活习惯的调侃,听起来既真实又自然。

轩辕晴的笔尖在纸上飞快移动,记录着他的每一句话,眉头却越蹙越紧。何西门的回答太“干净”了,干净得像是精心排练过。她找不到任何逻辑上的漏洞,也抓不住任何实质性的把柄。那个神秘的装置,更是无从问起——她甚至无法确定那东西是否真的存在,贸然询问只会打草惊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村长家昏黄的灯泡出滋滋的电流声。何西门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警督,该说的我都说了。您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要不…您去问问独孤柔本人?或者查查她家的药柜?我一个走方郎中,只管扎针开方,病人私下吃什么药,我总不能掰开她嘴检查吧?”

轩辕晴合上笔记本,出啪的一声轻响。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似乎想从何西门脸上剜下最后一点伪装。“你的行踪,我们会持续关注。在案件彻底查清之前,不要离开本省范围。”她站起身,声音冰冷,“随时保持通讯畅通,配合后续调查。”

“行行行,您是警督,您说了算。”何西门也站起身,懒洋洋地应着,“只要别耽误我治病救人,随叫随到。”他脸上又挂起那点痞气的笑,朝轩辕晴挥了挥手,“那…警督您慢走?山路夜黑,开车小心。”

轩辕晴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最终没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开。引擎轰鸣声很快在村口响起,墨绿色的越野车如同一头愤怒的钢铁巨兽,咆哮着冲进了沉沉的夜色。

何西门站在村长家门口,看着车尾灯消失在黑暗的山道上,脸上的笑意缓缓敛去。他掏出那个小小的黑色装置,指尖在冰冷的金属表面摩挲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塞回布囊。

接下来的几天,何西门全身心投入对长孙瑶母亲的诊疗。内服汤药配合他独创的“透疹托毒针法”,效果显着。阿秀的高热彻底退去,神志日益清明,身上那些顽固的红斑颜色明显变淡、缩小,瘙痒灼痛感大大减轻。云溪村笼罩在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何西门的深深感激之中。长孙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像雨后初晴的山花,看向何西门的眼神里,依赖和某种朦胧的情愫也日渐清晰。

然而,何西门心头那点因轩辕晴出现而搅起的波澜却并未平息。那个假药案,那片被刻意伪装的岩石堆,还有那个神秘的装置…像几根无形的刺,扎在他心头。他需要离开,需要换个环境,也需要…暂时避开某些可能的视线。

几天后,当阿秀的病情基本稳定,只需按时服药调养时,何西门向村长和长孙瑶提出了辞行。长孙瑶眼中的光亮瞬间黯淡下去,像被乌云遮住的星星。她低着头,手指紧紧绞着衣角,半天说不出话,只有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她的不舍。

“阿妈的病根还没完全拔除,后续调养的药方我都写好了,按时抓药就行。”何西门将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交给村长,又摸了摸长孙瑶的头,动作自然得像对待邻家小妹,“小药农,好好照顾你阿妈,也照顾好自己。这大山里的草药,你比我熟,以后阿妈再有个头疼脑热,你自己就能当个小郎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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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气轻松,带着鼓励。长孙瑶用力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嗯!何医生,谢谢你!我…我会记住你教我的!”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你…还会回来吗?”

何西门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有缘自会相见。走了!”他背起布囊,挥了挥手,转身踏上出村的小路,背影潇洒,没有半分留恋。长孙瑶站在村口的老榕树下,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蜿蜒的山道尽头,才任由积蓄已久的泪水无声滑落。山风吹过,带着离别的凉意。

何西门并未直接回他熟悉的都市。他像个真正的游方郎中,循着冥冥中的一点牵引,辗转数日,最终循着若有若无的琴音,来到了一座远离尘嚣的江南古镇。

镇子依水而建,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温润,白墙黛瓦,小桥流水,乌篷船在狭窄的河道里慢悠悠地穿行。空气里弥漫着水汽、苔藓和淡淡桂花糕的甜香,与云溪村的土腥气和槟城的海风咸腥截然不同,是一种浸透了时光的、慵懒而湿润的宁静。

他循着那清泠泠、如珠玉落盘的琴声,穿过几条寂静无人的小巷,最终停在一座临水的古朴院落前。院墙不高,爬满了苍翠的藤蔓,两扇厚重的木门虚掩着。琴声正是从里面传出,时而如山涧清泉,时而如松间明月,空灵澄澈,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滞涩感,仿佛清泉流过布满青苔的乱石,明月被薄云遮蔽了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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