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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又那根冰棍的情面上,桑渝白决定让出自己单人间宿舍的一小个床位。
当时他还想着,先让薛烬暂时住进来,忍个几天再让他妈找找学校的后勤部门帮薛烬移到其他有空位的房间去,这样他一可以继续独享单人间,二也可以发扬中华民族助人为乐的美好品德,三还可以在他妈妈面前表现一下自己早已洗心革面决定做个好人的完美形象。
一举三得!
何乐而不为!
开学的第二天,桑渝白起晚了。
他是踩着早读结束的铃声大摇大摆的敞着校服外套从前面走进班级的,这没什么奇怪的,在他长达十多年的读书生涯里他就没怎么准时过,因为过傲的家庭背景,学校里的老师也基本上不会对他有什么意见。
睡懒觉很舒服,但是起晚了没有吃早饭还要连上四节课胃会不舒服,第二节下课铃一响,桑渝白低头喊一声“我好饿啊”就趴在课桌上拿笔戳烂草稿纸摆烂,学校里是有便利店的,但他已经饿到没法走着去觅食了。
一瓶牛奶横空出世。
桑渝白勉强抬起因为低血糖而发晕的头,顺着握着牛奶瓶身的细长手指往人身上看——薛烬对他笑的,那叫一个温柔。
薛烬说:“你先拿去垫垫。”
桑渝白迅速地把视线移到窗外的芒果树枝条上,“哦……才这么点?”
过了好一会儿,他听到身边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薛烬把一个袋装巧克力面包放到了他桌子的左上角。
桑渝白还没来得及吐槽这个面包添加剂说不定比他的命还长。
一个高个子皮肤偏黑、但笑容爽朗的男生就已经扑上来从薛烬肩膀后面揽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道:“薛烬!你可真是好样的!居然敢抢我的早餐送给别人!”
薛烬后退几步仰起头,把横在咽喉前的手臂往下拉,“萧如玉,我请你吃午饭请你吃午饭,松手!!”
“不松就不松!我他妈认识你那么多年了,都没见你对我那么贴心过!”
“……我快窒息了!”
“……啊?啊啊啊啊松了松了。”萧如玉赶紧放下手臂。
他的身子绕了过去,凑上前想要去看正低着头揉捏皮肤的薛烬的表情,可是电光火石之间,还没来得及眨眼,薛烬就已经反手将他的肩膀死死扣住力道很大而且还用刚才同样的方式对他进行锁喉,“呵呵,看你好不好受!”
原来……那个男生叫萧如玉啊。
桑渝白的眼睛一直盯着已经熟稔到可以在一群同学或偷看或旁观的课间里自由自在的打闹的两人,良久以后才收回视线。
喝完牛奶吃完面包,桑渝白终于恢复精力了,于是提笔在被戳了一堆破洞的草稿纸上写下三个大字——幼稚鬼。
那天晚上,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了想,看在面包和牛奶的情面上,他就暂且大发慈悲地让薛烬先住一个学期的宿舍吧。
下个学期,肯定让他换。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十一月份,令学生们集体难以安眠的期中考成绩也终于下来了。
他的排名,不进反退。
也是,毕竟他对学习完全没有上心。
果不其然,母亲在开完家长会后还是把他训斥了好久,但这次训得格外凶猛,格外狠厉,格外不留情面,因为这次……他有一个成绩好到离谱的室友。
母亲勃然大勃,因此他被强制要求退出了所有的社团和学生组织,一切的外出活动和学生训练都不能参加,零花钱也断了,所有的钱都充进饭卡里了,他现在就算是想买一双新的球鞋都没办法。
靠!真他妈让人抓狂!
不让他玩还不如让他死了得了。
半夜气得睡不着觉,桑渝白偷偷打开薛烬送的小夜灯,躲在被窝里揪着那张被母亲反反复复提起的成绩单看了好久好久,尤其是第一行那个人的所有分数。
最终,他愤恨地在心底写下了个结论:薛烬,就是个祸害。
因为愤怒,他失去了理智。
脾气变得极端的暴躁,行为也变得越发不可控制,踹桌子,摔作业,撕考卷,戳课本,砸圆珠笔,扔黑板擦,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了。
渐渐的才过去一周而已,班级里的同学也开始对他敬而远之,甚至有时候在楼梯上遇到还要原路返回,连个视线都不敢搭上,那表情跟看到魔鬼似的。
于是桑渝白就更愤怒了,更没有理智了!
没办法,只要一想到自己现在就是一个被夺走了所有取乐方式的提线木偶,他就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快乐了。
但没想到,转折来的那么快。
他始终记得那一天是期中考后第二周的星期一,晚自习,班级静悄悄的,他因为连续三道数学题不会做于是愤怒地在课堂上摔了笔夺门而去,堵着一口气爬到了行政楼的顶楼坐在天台的栏杆上吹风。
穿着运动鞋的脚在冷冽的风里乱晃,用力的跺了跺,像是想要踏破这个恶心的生活和垃圾的学校。
才吹了没多久,门又开了,有人不急不慢地走到了他身后。
他很烦,想都没想就下意识扯着栏杆转过头想喊出一声“滚出去!”
可当看到那个人的第一眼,他就说不出来了,喉结滚动的咽了回去。
深秋的风很大,夜也真他妈的黑,抠门到无语的学校天台上连灯都没有装,但明晰的月光已经足以照亮薛烬的五官和发丝。此时,他的脸一半在浓郁的阴影里,一半又在皎洁的白光中。
薛烬向他伸出手臂,“过来。”
桑渝白的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
怎么可能不会被触动呢,这么冷,这么黑,这么孤单无助愤怒憎恨的一个夜,居然会有人追着上来。
他佯装毫无破绽的撇了撇嘴,“不来。”随即声音小了下去,“凭什么你叫我过去我就要过去,你以为你是我妈吗?”
薛烬还是伸着手臂,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哦,也可以是。”顿了下,“当然,要是能做你爸就更好了,毕竟性别摆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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