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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兔泉要求完全封锁地道口时,一星居然否决了他的提议?
风皮口中的这一切都生在他远离风族的期间。意料之外的悲伤向他涌来,他意识到风族少了他之后依然在照常运转。
而且,同样一目了然的是,一星这次一定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一想到可能的后果,鸦羽就颤抖起来。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我们甚至可以说是幸运的,毕竟这些白鼬没有去夜袭雷族,否则黑莓星一定也会像现在的一星一样愤怒。我们真的不需要再和雷族生更激烈的冲突了。
一星的目光锁在了风皮的身上。“据我所知,你并不是风族的族长,而且甚至连副族长也不是。”他咆哮着吼道,“我本以为你已经在群星之战中吸取了教训,但现在我可要改变主意了。你到底还是不是忠诚的风族猫?”他逼问风皮。
“我当然是!”风皮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你最好给我拿出忠诚的风族猫该有的样子来!”一星厉声喝道,“我会时刻盯着你的!”
风皮张了张嘴,仿佛想要辩解,但石楠尾迅地用尾巴把他的话堵了回去,并警告般地摇了摇头。风皮冷静了下来,旧日的阴郁表情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鸦羽望着他的儿子,感到自己像落水的幼崽一样渺小而且可悲。
我只是想要救回夜云而已。我决不希望让风皮再次卷入纠纷
中,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时候。他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
一星叹了口气,显然在竭力控制自己:“我现在没时间站在这里对你大喊大叫。”
说得好像我会信一样。
“我们必须重建营地,救治这些受伤的猫。”风族族长继续说了下去,“石楠尾,你可以去巫医巢穴给隼飞打下手。他现在根本忙不过来。风皮、金雀花尾——你们两个去重建营地。荆豆皮和叶尾负责这部分工作,你们可以直接去向他俩汇报。”
在三名武士领命离开后,一星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紧盯着鸣爪。鸣爪也毫不转眼地盯着他。鸦羽知道他正鼓起全部的勇气不让自己颤抖或是退缩。“我不会惩罚一名追随老师的学徒。”一星低吼道,“但你最好认真反思你瞒着族长自作主张的行为,并在未来拿出更好的判断力来。”
鸣爪紧张地点了点头,快步跑向了正在收集四散的残破铺垫的学徒们。鸦羽目送着他离去,听到了他和同巢伙伴们兴奋的尖叫声。
“我们找到了夜云,还从两脚兽爪下把她救出来了!我们还爬了树,打了狐狸,跨过了雷鬼路!真是妙不可言!”
鸦羽咽下了打趣的喵呜声。
但愿一星没有听到我现在还笑得出来。
与此同时,一星已经转向了夜云:“你能回到我们的身边,这让我由衷地感到高兴。”一星说道,“你一直都是忠诚的风族武士。稍后我们会有机会聊聊你都遇到了什么,但现在你最好先去休息休息,等我们清理完营地再说。”
“谢谢您。”夜云边回答边满怀敬意地点头行礼,“但我不需要休息。在之前四分之一个月里,我一直过着宠物猫的生活——这不是我的本意,我相信您能够理解——除了整日躺着,或是用宠物猫食物填满肚子之外,我什么也做不了。”
一星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仿佛想要追问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愿意出一份力。”夜云继续说道,“您也说了,隼飞现在根本忙不过来——也许我也可以去帮他一把。”
一星赞许地冲她点点头,退后了几步。鸦羽紧盯着一星。他有点儿害怕听到他的族长接下来将要对他说的话,但同时又迫不及待地渴望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现在到底能不能回归风族?一星
的表情难以捉摸。
鸦羽紧张地看向了夜云。现在,他们的旅程已经结束了,因此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对她说些什么。他和这只母猫一同经历了许多许多,却依然会在面对她时局促不安。
但要是我再次被风族驱
逐,这大概就是我和她的最后一次对话机会了。
就在鸦羽犹豫不决的同时,夜云恼火地弹了弹尾巴。“行了。”她说道,“你没必要非得没话找话跟我说。”
不等鸦羽回答,她就大步走向了巫医巢穴。
鸦羽感觉自己像是沉入了地下。我又搞砸了。我和风皮之间的关系已经得到了那么大的改善,可我却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夜云。他目送着她的背影远去,不由得问自己,我是不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愧疚感像暴雨云一样低垂在鸦羽头顶,他反思着他从未正视过的夜云的所有闪光点——她的勇敢、她的勤奋、她对鸣爪的谆谆教导,还有她在善待宠物猫时展现出的耐心。在夜云走进隼飞的巢穴后,鸦羽意识到一星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唉,鸦羽啊。”他叹了口气,“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鸦羽转过头,看向他的族长,但这一次他依然无话可说。他浑身上下的每一根奓立的毛都在催促他道歉,但他又清楚地知道在他向雷族求援,还有在一星下令封堵地道时公然反抗的行为都是正确的。然而,与此同时,一想到自己再次孤零零地溜出营地、成为无族猫的下场,他就感到满心恐惧。“我没有……”他开口分辩。就在他出声的同一瞬间,一星也说了下去:“鸦羽,你简直是我见过的最擅长惹我生气的猫。但这一次我不得不承认,你说得有些道理。我不该把那些地道封起来。”鸦羽注视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星在向我道歉吗?一星低头凝视着自己的脚掌,将爪尖插入了泥土。“你想回风族吗?”他问道,却避开了鸦羽的眼神。鸦羽想要大吼一声“当然”,但他还是控制着自己冷静而恭敬地向族长低头行礼。“是的,一星,我想。”他说道。“那么,从现在起你又是风族的一员了。”一星抬起头,恶狠狠地吼出了后面的话,“我接纳你归族,是因为你救回了夜云,而且风族现在需要每一名身体健全的武士。但是,鸦羽,举止讨厌和不忠是界限分明的两码事。你必须把你的爪子踩在正确的一侧。”鸦羽尽力用谦恭的语气回答道:“我保证,一星。”“那就去找隼飞,问问他你能干点儿什么吧。最后,鸦羽,我希望我永远不需要向你重复这次谈话的内容,永远也不!”鸦羽趴在隼飞的巢穴外,为莎草须的伤口咀嚼满嘴的金盏花膏。日高时分刚过,他的身体和精神就都已疲惫不堪。他的任务很重,看到族猫们的伤势,痛苦也在撕扯着他的心。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和恐惧气味几乎淹没了鸦羽的感官,伤员们此起彼伏的痛呼也令他耳朵疼。受伤的猫如此之多,可剩余的药草却寥寥无几,隼飞现在已经不得不评估众猫伤势的轻重缓急,艰难地抉择该让谁接受治疗。“真不敢相信,那些白鼬居然是纯白色的,”蹲足嘟囔道。他正坐在距离鸦羽不远的地方舔舐脚爪,他在战斗中失去了一根趾甲,“除了尾尖上有一点儿黑毛之外。谁见过长成这副模样的动物?”“没准儿它们真的是鬼魂呢!”须鼻猜测道,他抖了抖胡须,血珠从他被撕破的耳朵上淌了下来,“它们就像是故意只和风族作对似的。”“一派胡言!”刚去荒原上采摘药草归来的隼飞在两只公猫面前停下了脚步,透过嘴里叼着的一大捆山萝卜说道,“白鼬才不是鬼魂,它们只是臭气熏天的可恶入侵者罢了。”蹲足和须鼻对视着,谁也没有吭声。巫医巢穴外躺满了哀号的猫,一想到自己只能做这么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工作,鸦羽心中的愧意就更盛一分。我应该独自前往两脚兽地盘的,他想,我为夜云的回归感到高兴,可是风皮他们只有留在营地才能派上更大的用场。要是昨晚营地里的武士更多,也许现在这里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伤员了。但他不得不承认,如果他孤身一个,他将永远也无法完成穿越森林与两脚兽地盘的远征。这一切想必都是命中注定。隼飞迈着重重的脚步走进了巢穴,将叼着的山萝卜丢到地上,他的眼里写满了沉闷的疲倦。“坐会儿吧。”鸦羽说道,“看在星族的分上,你现在需要休息。你已经熬了一个通宵了。”隼飞的目光在营地里众多伤员的身上扫了一圈,摇了摇头:“但我不能。还有许多工作在等着我。”“要是连你都累倒了,风族才会陷入真正的危机。”鸦羽对他说道,“坐下吧。”隼飞长叹一声,听从了鸦羽的要求。他望着那些等待他救治的伤员,眼中只剩走投无路的绝望:“我不知道光靠我一个能不能撑得下来。”他悄声说道,“好吧——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他立即改口,并抱歉地朝刚刚叼着滴水的苔藓返回的石楠尾和夜云点头致意,“但我是风族唯一的巫医……”“我们需要援助。”鸦羽宣布道,他突然意识到这根本毋庸置疑,“受伤的武士太多了,风族的巫医和药草都不可能够用。我们必须向外族求援。”“你说得对。”隼飞重新站了起来,但却又自内心地叹了口气,“但一星是不可能答应的。”鸦羽望向正在营地另一侧监督武士巢穴整修工作的一星,他还没忘记之前他去向雷族求助时生了多么灾难性的后果。一想到那时的经历,鸦羽的第一反应仍是怪罪一星的蛮横无理,但他现在必须承认他自己也难辞其咎。他不该不考虑一星可能的反应就贸然把雷族请进领地里来。现在到了风族真正需要雷族的时候了,而鸦羽知道他之前的草率行为将令这一次的请求难度陡增。可是,他同样很清楚他已别无选择——他必须说服一星,把叶池或者松鸦羽请来风族。想要说服一星会很难,他想,而说服黑莓星甚至比那更难,尤其是在他上次与一星沟通却受到了侮辱的前提下——更别提藤池还要向他汇报风族猫的借道入侵行为了。但毫无疑问,雷族是我们求援的选对象——他们离我们最近。鸦羽站了起来。“交给我吧。”他说道。他走向族长,恐惧令他脚掌刺痛。他忘不了他才刚刚被允许回归风族,而最初令他被驱逐的原因之一便是他擅自找雷族寻求了帮助。可现在他却必须去向一星征求这样做的许可。我必须加倍小心……“嗯?”当鸦羽走向一星时,风族族长也转过了身。他的表情和声音都冷得像结冰的溪流,“又怎么了?”“我为我把风皮他们带出营地的行为道歉。”鸦羽说道,希望这能让一星的情绪平复下来,“我这么做都是因为我太担心夜云的安危了。在确认她还活着后,我真的没法儿抛弃她,让她独自求生,更没法儿让我的儿子那样挣扎下去,痛苦地胡思乱想她可能还活在什么地方。但我现在真的明白了,都怪我们,风族才被白鼬现了弱点。”一星的喉咙深处酝酿着一声低沉的咆哮,显然,鸦羽的道歉没能打动风族族长。但至少一星好像还听得进去他的话,这让鸦羽松了口气。“我一直在思考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鸦羽继续说道,“风族只有一名巫医,而他现在已经操劳过度了。如果我们再不想办法,他一定会积劳成疾。我们必须请其他族群的巫医来帮助我们。”一星一下子竖起尾巴奓了毛,直到他浑身上下倒竖的毛令他看起来像只刺猬一样。“你的脑子里真的进蜜蜂了吗?!”他怒声斥问,“你就真的一点儿记性都不长吗?!在我骂走那些雷族猫后,你居然还想向他们求援,你知不知道这主意有多荒谬?你就这么想让他们以为风族很弱吗?”“现在,风族就是很虚弱。”鸦羽据理力争,“我们需要更多训练有素的巫医和更多的药草。对,我们的确有可能需要请求雷族的原谅,但他们的帮助难道不值得我们暂时放下傲气吗?!一星,求你了。你的武士正命悬一线。”一星保持着沉默,但他的尾巴放松了下来。他犹豫地挪动了一下爪子。“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保护风族吗?”鸦羽催促着,“烬足受了很重的伤,急需罂粟籽来止痛,可隼飞刚刚用光了他最后的库存。须鼻和莎草须都需要敷贴药糊,但隼飞没有多余的蜘蛛网来固定药物。他不可能在补充仓储的同时救治伤员。”在劝谏的同时,鸦羽注意到一星最初的敌意正在逐渐软化,他倒竖的毛也都伏平了下来。他又沉默了几个心跳,凝视着自己的脚爪陷入沉思。宝贵的时间不停地流逝着,鸦羽很想催促一星快点儿决定,但他知道现在最理智的对策就是把自己的嘴巴管好。终于,一星在犹豫中缓缓地点了点头。“那好。”他说道,“我会派一队猫去河族请蛾翅回来。”“我们还需要雷族。”鸦羽立即接话。一星不愿意向黑莓星道歉,对此鸦羽并不感到意外,但单一族群的帮助也许还不够。“他们离我们更近,我们需要能借到的每一份力量。”一星叹了口气,他的目光深深地望进鸦羽的眼底。“你说得很有道理。那就这样吧。”他同意了,“如果你真觉得你有本事说服他们……很好,那你就去吧。”鸦羽向一星点头行礼,表达了自己的感激。在他转身离开时,他不可抑制地感到了一丝激动——这是一次艰难的对话,但他最终还是成功了。这是个好消息,他想,但我接下来要面对的甚至比这一次还要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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