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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2页）

&esp;&esp;锋利的刀刃贴着粉白的皮轻轻向里压，划出一个小的口子，内里的液体顺着伤口鼓出来一小滴一小滴。

&esp;&esp;重力对这般小的液滴不起作用，所以它只是细密的挂在皮上。

&esp;&esp;继续平着刀，拇指抵住皮与刀刃接触的部分，两者一起沿着事物本身的弧度平稳向前推。

&esp;&esp;一道漂亮的，连续的苹果皮就从果肉上脱离，旋转着，垂向地面。

&esp;&esp;这道果皮让宿灼想起了奶茶店的风铃，每次向里推开玻璃门，被门沿划着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esp;&esp;接着，就是卜渡温柔的声音：“欢迎光临。”

&esp;&esp;可能因为苹果皮不会发出叮咚声，所以哪怕她削了一桌子的苹果，盘旋的苹果皮铺满桌面，躺在床上的人也没发出声音。

&esp;&esp;以前，宿灼对电视剧里给病人削苹果的情节嗤之以鼻，还没醒来或刚醒来的病人会想吃苹果吗？有这时间把该做的时间抽空做了不好吗？

&esp;&esp;可当她真正以一个不知病人什么时候能醒来的家属身份，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时，能让她静下心去做的，只有削苹果这一件事了。

&esp;&esp;长长的，旋转的，不会断的苹果皮，和她无边的忧虑一起被剥离躯体，落向归处。

&esp;&esp;一个苹果底下正好垫一个完整的苹果皮，就像人踩着七情六欲。

&esp;&esp;从里之外，有些强迫症的，摆得整整齐齐。

&esp;&esp;没有了果皮保护的雪白果肉在空气中慢慢氧化，最先削好的那个苹果已经变成了中褐色，一缕一缕斑驳。

&esp;&esp;刚削好，摆在外侧桌角的那个苹果还是鲜活的雪白色，在病房惨白的灯光下反着莹莹的光。

&esp;&esp;十六个，从内至外，从左到右，最深到最浅，时间和氧气完美配合，形成横纵两向的渐变艺术。

&esp;&esp;桌面摆不下了，宿灼从果篮里掏新水果的动作停了，原地待机一会儿。

&esp;&esp;然后，机械地，拿起最里侧氧化得最厉害的那个苹果，放在嘴边，张口咬下去。

&esp;&esp;没有了保护层，在空气里待了好一阵的果肉表面已经不脆了，有点软，还有点干，轻易被牙齿压扁，也不流出汁水。

&esp;&esp;像一个受尽生活凌虐的人，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愿。

&esp;&esp;牙齿继续向下压，透过干软的表皮层，进入到内里，才能从半脆半软的纠结中察觉出曾经的意气风发来。

&esp;&esp;等到最后，吃到果核的部分，才能从贴着核发酸发涩的浅浅一层上，品出些不舍来。

&esp;&esp;剩下的，带着轻微毒素的果核，则被扔进垃圾桶，以垃圾的身份清走。

&esp;&esp;桌上空出了一个位置，第二个苹果现在成了最深色的，宿灼暂时不想吃它，将它们一个个，连带着果皮换了位置。

&esp;&esp;最外侧又空出来了，她拿起刀和新的苹果，打算继续削下去。

&esp;&esp;削到一篮象征平平安安的苹果都脱去外衣，或是让她内心无法平静的罪魁祸首醒来。

&esp;&esp;快一点醒来比较好，这样就能制止这种浪费食物的行为了。

&esp;&esp;也许是苹果的怨念过于强烈，更可能是医生给挂的水起了效果，削到倒数第二个苹果的时候，余光里的人动了。

&esp;&esp;宿灼听见一声沙哑的，虚弱的呼唤：“小火苗？”

&esp;&esp;手里的果皮被到拦腰斩断，直接扔进垃圾桶，另一半和果肉一起，随手摆在桌上，打破了整齐的规律。

&esp;&esp;“醒了？喝水吗？”

&esp;&esp;卜渡点点头。

&esp;&esp;宿灼拿起水杯，弯腰从床下早就准备好的暖水度里倒水。

&esp;&esp;水温正好，冒着微微的热气，不烫嘴。

&esp;&esp;考虑到刚醒的人没力气，她扶着人从床上坐起来，用枕头在身后靠住，细心地端着水杯贴上苍白的嘴唇。

&esp;&esp;被伺候的人很顺从地接受了照顾，小口小口润着嗓子，直到半杯水都喝完。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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