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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第2页）

“艾斯拉...是你吗，艾斯拉？”

另一个方向有人在叫她，那人嗓音嘶哑，估计是被烟熏的，隔着浓烟，艾斯拉看不清是谁。

总归不会是弔子入侵者，艾斯拉只得先将救命恩人抛在脑后，转身要往另一边走。

“原来你叫艾斯拉。”

熟悉的声音从艾斯拉身后响起。

黑色女人自烟尘与烈焰中而来，她原本穿着的衣服被火烧坏，像是刚出生般赤虋裸，身躯上带着的却不是代表生命的鲜红。而是文明燃烧后留下的、带着刺鼻味道的黑色灰烬。

【“她好像科瑞斯特尔那帮疯子口中的「神」啊，黑色的、强大的死亡之神，带着文明崩毁的痕迹，从尸山血海中走来...可惜科瑞斯特尔已不复存在，她们的人没命过来看她一眼。”】这样的想法突然从艾斯拉脑中蹦出。

黑色女人迈着无比沉重的步伐朝艾斯拉走来，力道似乎可以将大地踏穿，每近一点，艾斯拉感到的压迫感就更多一点，压得她想立刻逃跑，却又无法自如地控制腿脚，只能呆站在原地等着。

黑色女人终于来到她面前，艾斯拉看清了她的眼睛——像是深渊一样，幽暗神秘，但盛着清澈的水，几乎要滴落下来。奇异地，这双眼睛反而让艾斯拉不再心慌，她的眼神向下，看到黑色女人缓缓张开的嘴。

“现在是什么纪元第几年？”她问。

莫名其妙的问题，像是完全陌生的黑色女人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样奇怪，怎么会有人不知道时间呢？

“悲伤26年，女士。”艾斯拉回答，她的嗓子也被烟熏哑了，“真是个不吉利的纪元名字，是吧？”

黑色女人不说话，深渊在震颤，清水溢出，将土壤冲刷出两道沟渠。

鬼使神差地，艾斯拉抬手为她擦去了眼泪，手指触到凹凸不平的疤痕，像山丘。

更令艾斯拉难以置信地是，自己居然将方才心中所思所想说了出来：“你是科瑞斯特尔人等候着的神吗？”【“你来得太晚了。”】

“不。”黑色女人说，“我是个女人。”她继续说道：“还不晚，不算太晚。”

艾斯拉愣住，不明白她为何会说后面那句。

嘶哑的嗓音又一次响起，伴随着脚步声，“艾斯拉！你这家伙！”一个女人费力地跳过燃烧着的木栅，动作像是受了伤。

艾斯拉废了好大劲才认出这个脸上混着汗、泥和血污的人是谁，兴奋地蹦了一下，朝那人跑过去，“埃弥娜！你还活着！”她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重见故人的喜悦未持续多久，埃弥娜推开艾斯拉，抬头望天，“火球停下了。”她说。

艾斯拉这才发现，细想起来，正是大爆炸之后停的。

战场内一时只剩下燃烧的噼啪声，三个女人相顾无言，每人都有有太多问题，不知从何开始。

“她们是去休息，还是撤退了？”

“撤退了。我有...曾经有个关系不错的科瑞斯特尔朋友，她告诉我那些女人永远只躲在男军背后，一旦男军溃败，她们就会撤退。”艾斯拉指着黑色女人那边说，“方才几乎所有男军都向她...唉？人呢？”

——

丹妮斯在狂奔，向着火球魔法飞来的方向。

她们一定还没走远，丹妮斯用自己所知的一切追踪魔法寻找她们。

很快，她便看到了一座熟悉的山，进而推断出方才那座城在肯特亚东北边境附近，与科瑞斯特尔离得很近——哦，没有科瑞斯特尔了，根据艾斯拉的心声，科瑞斯特尔已经亡国。

那些女人向死神山逃去。

第126章它们终将到来2

死神山的深处，是流放之地，科瑞斯特尔人扔男婴和到龄配子的地方，男军从那里来。

丹妮斯止步在死神山西边的山脚下，没有继续往上追。

因为有人等在那里。

那人的头发花白，已是有些长了，因她最近没有清理的时间，只能任其杂乱地披在肩上，像团抹布一样；那人的面颊粗糙，看得出饱经风霜，一道道皱纹诉说着属于她的故事，此时因看到面前的女人而泛出诡异的粉红色；那人对着面前的女人笑，露出嘴里因长年吃粗制的坚硬食物而受损的牙齿；那人身量不足，还佝偻着背，像是幼时营养不良而落下的毛病。

那人的眼睛似火般炽烈，盯着丹妮斯如同盯着她挚爱之人。

那人嘴唇翕动，牙齿如碾碎蜜糖般张合，品味着每一个音节：“丹——妮——斯——”

丹妮斯根本就不认识她。

那人的目光穿透丹妮斯脸上的黑灰，从她惊诧的神情中看出了这点，并对此深感失望。

【“狠心的人啊！你怎可忘记我？”】“我曾那样叮嘱过你，”【“要记得我，一定要记得...”】

【“三十多年来，我对你朝思暮想，连梦里都是你，”】“你能想象吗，丹妮斯？”【“我一遍又一遍地梦着你降临在我身边的那天，像头老牛一样反复咀嚼着独属于我们俩的回忆。”】

跟克里斯相处的经验让丹妮斯立即明白，这个人也练出了可以规避读心术的能力，她近乎完美地控制着自己的思维。

【“我无时无刻不在盼着再见你一面，”】“丹妮斯，哦，丹妮斯...”【“我为咱们设想了无数个重逢的场景，”】“也包括现在这个。”

“可你却不记得我了，仿佛我只是你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个过客。”【“而你，丹妮斯，你对我而言，几乎意味着一切。”】

【“我到处找你，找了好久好久，”】“直到听见有人传说，歌德兰德出了新的圣者，有人自称神使军，”【“打着「圣丹妮斯」的名号在歌德兰德谋反。”】

【“你知道我有多激动吗？”】“你根本就想象不到。”【“在我又一次地听见你的名字时。”】“丹妮斯，丹——妮——斯——”

那人像是把这三个音节嚼碎了再吐出来。

“你究竟是谁？”丹妮斯终于开口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人愣住，嘴张了又合，似有万千思绪不知从何说起——这种情况下，她的大脑会下意识地将所有思绪清空，避免被丹妮斯捕捉到些许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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