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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忙都忙点好（第1页）

第二天清晨，面包师傅们被面包店经理紧急召集，但不再是命令，而是带着恐慌的挽留。

然而，当师傅们走出紧闭的店门，看到的是——街对面空地上，几个手艺最好的师傅家人支起的临时土窑，旁边站着几个眼神跃跃欲试的学徒！

地上铺着油布，上面摆着新鲜出炉的、散着真正麦香、配料十足扎实的粗麦面包和几个撒着芝麻的白面包样品！

标签上没有布兰德那吓人的高价码，只有简单的数字！不到“金麦穗”黑面包价格的三分之二！分量却足有三倍！

样品旁边，同样用劣质酱料画着醒目的、维克多前一天留下的符号：“安全！”和“面包值多少？！自己说了算！”的字样。

甚至还有一个扭曲的，勉强看出是一只叼着麦穗的乌鸦。

人群炸了！

工人家庭的主妇们第一个涌上去。

“这个价格？真材实料？”

“试试！师傅！给我尝尝！”

“天啊！这才是面包！布兰德店里的就是喂牲口的！”

“没了卖身契！我们自己干！凭手艺吃饭，不用看布兰德和那狗屁工头的脸色！”

一个老师傅咬咬牙，接过了第一笔铜币。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临时摊位被汹涌的人群围住！

真正的面包香气，混杂着底层对自由和尊严的渴望，第一次如此浓烈地弥漫在工厂区弥漫着煤灰和绝望的空气中！

维克多，蹲在远处一个高耸的废弃水塔上，俯视着这沸腾的人潮和那升腾着希望与麦香的土窑炊烟。

德利安兴奋地小脸通红。露娜和索拉娜看着那热气腾腾的面包，猫耳朵竖得笔直。奥利安眼巴巴地仰头看着维克多。

老大最近总是喜欢往高处看着，是因为老大乌鸦的本能吗？

维克多慢悠悠地从储物戒指里拿出几块刚买到的、温热的、散着浓郁黄油香气的白面包，一人分了一块。

“看到没？”维克多咬了一口香软的面包，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什么叫‘干票大的’？这才是。砸一个破炉子算什么？把锁砸开，让关在里面的东西自己跑出来，那才叫本事。”

他眺望着远处还在烟尘弥漫中继续传出沉闷爆炸声的黑荆棘堡废墟，卡萨瓦诺还在对着荆棘壁垒和幻象迷雾徒劳地泄怒火，又看了看街角那热火朝天、被真正麦香包围的“自由面包铺”。

“布兰德？卡萨瓦诺？”维克多嗤笑一声，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含糊地嘲讽道：“忙，都忙点好。”

他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目光落回四个被面包幸福感填满的小崽子脸上，尤其是啃面包啃得脸鼓得像只仓鼠的奥利安。

“吃饱了？”维克多眼中闪过冷酷的算计，“接下来，该去‘拜访’下那几位被我们亲爱的屠龙骑士关在小黑屋里、憋了一肚子火气想炸点什么的矮人朋友了。巴林那老小子，估计很乐意帮忙，在卡萨瓦诺团长辛苦‘攻坚’的主堡方向，‘送’他一份真正的大礼！”

工厂区的暖风卷起面包的香气，也卷起了维克多嘴角那抹属于魔王的、充满快意的微笑。混乱的舞台已经搭好，演员就位，而暗翼魔王，从不缺席收割混乱的盛宴。

清晨的阳光透过糊着厚油纸的小窗，在简陋但异常干净的泥土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新烤面包的香气和炉灶里燃烧干草的味道。

屋内，露娜、索拉娜和奥利安三个小崽子排排坐在铺着干净粗麻布的长凳上。德利安则站在一块临时用木炭涂黑的破门板前，手里捏着一根削尖的白色石膏矿石，神情认真而带着一丝少年人的激动，正模仿着维克多的样子，在那粗糙的黑板上费力地画着什么。

“今天…”德利安清了清嗓子，努力压下兴奋，“不讲逃跑路线，也不教认新字。讲…故事！维克多老大讲给我的故事！”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些来自另一个文明深远的箴言，“老大说…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个古老的国家，那里的农夫、铁匠、织布的人和现在工厂里做工的人一样辛苦…”

奥利安抱着他那块小了一圈、但依然珍视的夜光土豆，眼神好奇。露娜和索拉娜竖起猫耳朵，尾巴无意识地轻轻摇摆。

“但是！那个国家的人！”德利安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带着街头少年的冲劲，“有人喊过一句话！”他转过身，用白石膏在门板上歪歪扭扭地、却又无比用力地画出一串维克多曾经写给他看的、方方正正但充满力量的象形文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又紧挨着用通用语写下了维克多教的音译和他理解的意思。

“老大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德利安举起石膏笔，指向那串鬼画符，脸上焕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神采，“……你们这些当老爷的、当将军的、当大官的狗东西！你们爹妈生下来的时候也是光屁股哭嚎，难道你们生下来脑门就刻着‘高贵’两个字吗？！你们凭什么骑在老子们头上拉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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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娜和索拉娜张大了嘴。

“o_o……”奥利安呆呆地吸了吸鼻子，不小心吸进一点石膏灰。

农妇玛莎正在角落的炉灶边缝补衣物，听到这话，拿着针线的手猛地一顿！

她猛地抬头看向德利安和他笔下那叛逆如刀锋的字句，眼中充满了惊骇！这是……这是能把灵魂都烧掉的大逆之言啊！

可不知为何，听着这野小子铿锵的声音，看着那板上陌生却摄人心魄的字，她枯槁的心弦竟被狠狠拨动了一下，连手指被针尖扎破都没觉。

“还有还有！”德利安完全沉浸在维克多灌输给他的、来自异世的磅礴思想里，继续挥着石膏笔，在黑板上又写下一句维克多用通用语教他的话，“老大还说，在另一个古老的智慧里，水能把人送到想去的地方，可如果水怒了，也能把最坚固的大船掀翻！”他笨拙地比划着翻船的动作，露娜和索拉娜被他逗得咯咯笑。

德利安又郑重地在黑板上写下通用语：“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老大说，意思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靠着工人、农民、我们这些‘小蚂蚁’才有饭吃、有衣穿、有房子住、有排场耍！如果把我们这些小蚂蚁都惹急了，”德利安眼睛亮，学着维克多的腔调，“联合起来，掀了他们的船，淹死这群王八蛋也不是不可能！”

“噗！”炉灶边传来玛莎婶婶强忍但没忍住的失笑声，接着是一阵压抑的、带着复杂情绪的咳嗽。

她脸上惊恐的表情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担忧、茫然、又带着一丝隐秘兴奋的复杂情绪。

德利安没在意，他看着三个懵懂但听得专注的同伴，尤其是奥利安那张因为思考而皱成包子的脸，感觉胸中有团火在烧。

“维克多老大说了，”他压低声音，带着街头孩子传递秘密的神圣感，“我们读书、学本事，不是为了将来给贵族老爷、给布兰德那种人当更好的牲口！是为了知道，我们凭什么要被当牲口！是为了知道，我们……也是人！也能决定面包卖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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