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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该逼她逼得这么紧的。
他现在好像越来越容易失控了。
从前有心魔的时候,燕别序还能将一切归咎到心魔身上,可是现在……
燕别序清楚的明白,他本质上就是这样低劣不堪的人,为了留住他想要的,他同样会不惜一切代价。
“我会信你的谎言。”他按住她的手背,梳理着她体内的灵力,他说:“如你所想,等到明日我们大婚后,你停药。在这之前,我不会再碰你。”
薛遥知脸色惨白,在燕别序的注视下,她将枕下的药瓶,递给了他。
燕别序没有接,只是那药瓶,在他的心念之下,直接化作了一摊齑粉,未曾停歇的狂风吹过,将这齑粉吹散。
燕别序起身离开,大门自发合拢,窗户同样也密不透风的合上了。
薛遥知使劲的揉了揉通红的眼睛,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厚实的衣裙,将自己牢牢裹住。她在衣柜前瘫坐成一团,面无表情,双眼赤红,难掩恨意。
燕别序,你会付出代价的,一定。
直至第二日,才有侍女轻轻敲门,片刻后,鱼贯而入。她们有条不紊的收拾着昨日被风吹乱的房间,扶起来仍瘫坐在地上的薛遥知,要帮她沐浴更衣,换上婚服。
薛遥知的身子有些僵硬,她婉拒了她们要帮她洗澡的举动,沐浴过后穿上了里衣,然后由她们帮忙换上婚服,梳妆打扮。
分明今日是大喜之日,但这处小院,却寂静得只有侍女们忙碌的身影。
薛遥知的耳畔却浮起嘈杂的喧嚣之声,她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还在蜜山桃花村的时候,宋圆圆出嫁时的热闹。只是这一次身着嫁衣的人变成了她,她的好朋友们齐聚一堂,和她说着悄悄话,满室热闹。
薛遥知想着,殷红的唇勾了起来。
帮薛遥知梳妆的侍女忍不住说:“主上,您长得真好看,笑起来便更好看了,您多笑一笑,君上一定舍不得对您动怒的。”
她们这段时日也一直在这小院中听吩咐,自然也听见了昨日两人间的争执。
薛遥知没说话。
侍女也安静了下来。
从卯时到辰时,薛遥知被梳妆打扮了整整两个时辰,心灵手巧的侍女们将她最美的一面画了出来,期望能讨仙君开心。
很快,吉时到,燕别序前来接亲。
他们登上婚撵,追云兽会带着他们在冰城上空游行一周,然后飞往冰域之巅上的仙君殿,在仙门中各大宗门的见证下,完成仪式,结下同心契,成为真正的夫妻。
今日绝对是冰城中最热闹的一天,人们聚集在街道上,抬头仰望着头顶婚撵上的一对璧人,发出惊羡的赞叹之声。
薛遥知选择了寒川州传统的白色婚服,上面用银色的丝线绣满了繁复的花纹,一看便知是花了极为精巧的心思。琉璃色的玉带束住她不盈一握的腰,华丽的裙摆犹如翻涌的雪浪,随着今日和煦的微风吹拂而动,闪烁着细碎的光点。
她束了发,头顶沉重华丽的发冠是极为珍贵的白玉制成,自额角垂下的珠帘遮挡住了她的脸,看不清她的表情,却遮不住她漂亮的五官与白皙如玉的皮肤。
人群中,容朝和钟离寂也在。
容朝深深地凝望着她,喃喃自语:“她头顶的发冠应该很重,会不舒服的……”
钟离寂冷冷的看着婚撵从他们头顶飞过的婚撵,问容朝:“你确定我们能不大动干戈的上仙君殿吗?”
“嗯。”容朝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他又开始晃他那把折扇了,像是想驱散心中隐隐的怒火,他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本少爷一掷千金,买下了两张请柬。”
钟离寂双拳紧握,他说:“我今天,一定要带她离开。”
婚撵绕着冰城飞够了一圈,便向上飞去,薛遥知又看见了那座建在冰域之巅的华丽宫殿,冰冷冷的,哪怕放眼望去庞大的建筑上皆妆点着喜气洋洋的婚礼装饰,却仍在太阳的折射下,显露出冰冷的光。
薛遥知似乎有些被晃了眼,身形有些不稳,被身边的燕别序轻巧扶住,他揽着她的腰,像是昨日并未发生任何龃龉,温和的对她说:“知了,你开心吗?”
他不用去听薛遥知的回答,她的唇一张开便是谎言,他只弯了唇角,轻声说:“我很开心。”
前所未有的开心。
无论如何,他们终于要成婚了。
抵达仙君殿,便是更为繁杂冗长的仪式,卜吉,祭祀,参拜……最后的仪式,是在居安殿举行。居安殿是仙君殿内最大的宫殿,无论是议事或是有任何的重大活动,都是在居安殿完成。
他们要走过居安殿外的二百四十六步台阶,抵达正殿,完成最后的仪式。
祭司吟唱着祝祷的经文,与他们身后蜿蜒的仪仗队一同,踏上层层台阶。
旁边观礼的宗门长老与弟子,大多用复杂的眼神盯着薛遥知,毕竟在他们的眼中,薛遥知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修,只是君上喜欢她,他们也不敢置喙。
容朝站在观礼席的最末,钟离寂则是趁机去探这偌大仙君殿的布局,以便于接下来的行动。他今日仍是一身白衣,白衣上绣着银色的花纹,头顶束发的那支羽翼玉簪,折射出深浅不一的光泽。
这不是容朝第一次看见薛遥知穿嫁衣的模样,很久之前还在沐青州时,她在梅城外翠微山的黑风寨中,也穿过嫁衣,只是那时是红色的,很是漂亮。
虽然她穿白衣也很美。
上一次那场婚礼的闹剧,薛遥知玩得应该是很开心的,回房时整个人都非常轻快愉悦,脸上肆意的笑容止也止不住。
这一次她穿了更为华丽珍贵的嫁衣,在这样盛大肃穆的仪式下,她面无表情,与她额间垂下的珠帘一样冰冷。
容朝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他的手抚上心口,剧烈的绞痛,让他脸色惨白。
薛遥知,你很不开心,对吗。
在诸多的陌生面孔中,薛遥知自然看不见容朝,她能够感受到的,都是轻蔑的、不屑的宗门人视线。
她强打着精神,继续走上这漫长的台阶。
燕别序感受到她与他紧扣着的那只手上全是冷汗,他关切的问:“是台阶太长了吗?”
薛遥知用空洞的目光扫了一眼观礼席上的宗门长老与弟子,半晌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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