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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几十年过去,青城倒是没有多少改变,只不过曾经的孩童成了长者,曾经的长者已经化作了一抷黄土,已经换过一批凡人的城池,仍旧繁华似锦。
如今沐青州的女皇是轩辕姣的后代,继承了母皇的仁慈宽容,将沐青州治理得井井有条,河清海晏,百姓口耳相传,对她赞不绝口。
沐青州内的宗门存在感也变得极低,若非紧急情况,也不再出现在凡人面前,更不会再出现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场面。
薛遥知循着脑海中快要模糊的记忆,找到了同福巷,那座她住了四年的小院大门紧闭,上面的锁换了一把,但多年过去,也变得锈迹斑驳。
或许是因为薛遥知在此驻足的时间太久,隔壁院里的姑娘推门出来时看到了她,好奇的问:“姐姐,你找谁呀?这座院子不住人已经很多年了哦,我阿嬷说她年轻的时候,这座院子还定时会有人来打扫,后来又过了几年,这座院子就废弃啦,不过还是有主的,你不能进去哦。”
“那看来我找的人应当不在这里。”薛遥知收回目光,笑容温和。
那姑娘“哦”了一声,将自家院门合拢后,脚步轻快的跑远。
薛遥知脚尖轻点,在下一瞬便落进了那陌生又熟悉的小院中,院子里的那株桃树已经枯萎了不知道多少年,只余下一截光秃秃的树干,地面上堆叠着一层厚厚的腐烂花瓣,随着她走过,被轻而易举的碾碎。
屋子里的陈设薛遥知已经记不太清,也不知道后来容朝有没有添置,她来这里是来挖她的酒的,希望容朝没偷喝。
薛遥知扒开地面上厚厚的腐烂花瓣,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把铲子,铲入地面开始挖了起来。
她隐约记得她就是在这里埋了一坛桃花酿的,她也的确是挖出了一个酒坛,这酒坛密封得极好,薛遥知凑近,嗅到的除了潮湿的泥土味以外,是淡淡的桃子香。
不是桃花酿,是桃子酒。
薛遥知毫不犹豫的把这坛酒收进储物袋内。
这座小院乱七八糟的,自然是无法再住,薛遥知也没有收拾的想法,离开后便就近找了一家客栈休息。
第二日,她继续出发。
今年沐青州的冬天很暖和,当年他们三人一同前往青城的那个冬天,仍然是沐青州历史上最冷的冬日。
薛遥知一路往湄水城的方向走,她这次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着急了,一路慢悠悠的走着,经过熟悉的城池时,还会停下来住上一晚。
抵达梅城的这一日恰巧是十二月初一,又是一年一度的折梅节,夜晚的夕雪街犹为热闹,少年少女们手持绑着色彩鲜艳的绸带的红梅笑闹着跑过,薛遥知也收了几支梅花,不过这次没有人暗箱操作,自然没有当年盛况。
她站在湖边,看着水镜上养眼的画面,听着耳畔欢快的笑闹声,整个人都前所未有的放松。
翌日,薛遥知途径翠微山时,突发奇想,打算去黑风寨看一看,只不过黑风寨外仍有阵法,她进不去,反而惊动了守阵的慕礼。
薛遥知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慕礼,还是慕礼觉得她眼熟,认出了她,道了一声“薛姑娘”。
人间数十年在修行之人眼中不过弹指一挥间,薛遥知看着慕礼,也认出了他。
慕礼邀请薛遥知去黑风寨逛一逛,如今的黑风寨也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寨子里的村民和土匪却仍旧热情纯朴。
许是见到了当年故人,慕礼的话也多了起来,他告诉薛遥知如今黑风寨的大当家是他与梁左的后代,他这么多年来也未曾再离开过黑风寨,守着他与梁左的家。
凡人与修士的寿数差距实在太大,慕礼却笑着对薛遥知说:“我并不后悔,因为我与左左已经过完了这辈子。”
他们相知相守数十年,已经圆满。
慕礼还说起了战事,若是沐青州当真爆发战争,他会选择投入战场,誓死捍卫他脚下的土地。
沉重的话题掠过,慕礼笑着问薛遥知:“当年的那两位公子,不知后来薛姑娘选择了谁呢?”
“当初的那场婚礼并不圆满,所以我们后来补办了婚礼。”薛遥知也笑着给出答案。
“看来是我那师弟没福气了。”慕礼玩笑了一句,然后又问:“今日只你一人故地重游吗?你的夫君呢?”
薛遥知非常委婉的回答道:“我们成婚七十年,也是非常圆满的一辈子了,只不过未来的时间还太漫长,始终相守也不太现实,哪有人能守上百年千年呢?”
“或许吧。”慕礼不置可否,却没有再就这个话题多问。
午后,薛遥知与慕礼道别下山。
梅城之后是花城,而花城之后就是湄水城了,薛遥知在第二天的上午,抵达了湄水城境内。
她在湄水城附近的山脉上看见了香火旺盛的庙宇,是桃花神的神庙,百年又百年,桃花神依旧是湄水城百姓的信仰。
主殿旁边供奉的,是当年在湄水城之灾里奉献出生命的修士,鼎盛的香火之上,供奉着密密麻麻的牌位,最上首摆放的牌位上刻着当年霜梧州寥了宗大弟子晏溪山的名字。
薛遥知取了三炷香,跪在蒲团上,虔诚叩拜,祭奠亡去多年的故人。
午后,薛遥知进了湄水城。
湄水城当年伤亡惨重,重建后的城池薛遥知还未曾来过,漫步于其中,不免觉得陌生,许多眼熟的建筑都变样了。
多年间,这城中的凡人自然也是又换了一批,又可能是不止一批,至少薛遥知是不太可能在这里碰到当年的故人了。
当然,除了容朝。
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她当年着人给他送的延长寿数和提升修为的丹药他有没有好好在吃,倘若他当真天资愚钝的话,现在会不会变成一个难缠的小老头?
薛遥知想着那副场景就想笑。
她循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四周虽然陌生,但总体还保留了湄水城的布局,所以她很快就找到了容府。
那座府邸屹立在繁华的街道上,大门紧闭着,她走近一看,见门槛上都积了灰,不像是住了人的样子。
薛遥知皱了皱眉,容朝不住湄水城吗?还是太富贵了不住老宅了?
她跑这么远,就是来见容朝的,他也是她唯一需要认真告别的故人。
薛遥知想了想,又跑了一条街,果不其然看见了九州当铺,这是当年容家的产业,倘若容朝重新做生意,是一定不会放弃九州当铺的。
看见熟悉的建筑,薛遥知松了一口气,她走了进去,找掌柜的询问他们东家的住处,她自称是他们东家的故人。
被店小二叫来的掌柜颇为惊讶:“您当真是我们东家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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