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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尔衮就是淑慧大长公主经常挂在嘴边的孙儿,比石静大四岁,是蒙古草原出了名的美男子。
前年,淑慧大长公主为乌尔衮求娶了三格格荣宪公主,所以宫女才称乌尔衮为额驸。
额驸无召不得进京,石静猜乌尔衮此来可能与剿灭噶尔丹有关。
男女有别,太子和额驸到了,所有盛装的贵女都要回避,可今日是上巳节,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于是淑慧大长公主带着石静等一众贵女,前往垂花门迎接。
才走到垂花门前,抬眼见两匹快马一前一后朝这边奔来,众人惊呼,慌忙后退找地方躲避。
事出突然,垂花门前地方小、人又多,差点发生踩踏事件。
饶是如此,也有人慌乱之中扭伤了脚踝,还有人被挤倒在地,场面混乱。
石静下意识把淑慧大长公主护在身后,等骏马的主人勒住缰绳,她也少不得吃了一嘴土。
好在她今日穿戴简单,头上只戴了一个珍珠发箍,鬓边插了几朵绒花,不然也要像满头珠翠的宝珠那样被撞得发鬓凌乱,狼狈不堪了。
烟尘散尽,终于看清来人。
“太子善骑,臣自愧不如。”乌尔衮笑道。
胤礽偏头看他:“都说蒙古铁骑厉害,你这样可不行。”
乌尔衮翻身下马,朝端坐在马背上的太子抱拳:“再厉害的蒙古铁骑,也挡不住大清的骑兵。”
胤礽朝他笑笑:“行了,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下午咱们去校场比射箭,到时候你可要拿出真本事来。”
方才比骑马,乌尔衮已然拿出了看家的本事,却被太子说成藏拙,实在让他汗颜。
从前听说太子骑射了得,也只是听说,以为言过其实,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下午比射箭,乌尔衮心里也没底,可太子主动邀约,他不敢不去。
见乌尔衮应是,胤礽才将眼风扫向另一边花容失色的女眷,本来没指望看见谁,却意外地瞥见了。
视线飞快掠过,又飞快倒回来,最终凝在石静身上。
“你不是上个月才除服,总不肯见人的吗?”胤礽眼也不眨地盯着石静,“我以为我们明年才能再见面。”
自她十四岁离宫,他们已经有六年两个月零一天没有见到彼此。
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了。
胤礽看石静的时候,石静也在看他。
太皇太后薨逝之后,她一直在守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有人都觉得她哪儿都不能去,什么宴请也参加不了,实在可怜。只有石静自己知道,这六年多时间,她过得实在惬意。
在上一个穿越世界,她不是在囤粮食,就是在打丧尸,同时还要提防自己被酸雨腐蚀,丢掉性命。
总之,每天都在为生计发愁,吃了上顿没下顿。
那种深入骨髓的饥饿感,如影随形般地跟着她来到了这个世界。
呱呱落地,便好似饿死鬼投胎,一口气吃光了两个乳母的奶,然后积食到高烧。
家里人吓坏了,从此不管她怎样哭闹,都不肯纵容她暴饮暴食。
饥饿是她五岁之前,最深刻的记忆。
那种饿,不是肚子饿,而是心饿,饿得她抓心挠肝。
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哭,因为哭闹只会让人觉得她可能又积食了,反而连平常的饮食都保证不了。
第一次见到胤礽,是在慈宁宫的小花园。
那天她很早便被保姆从床上抱起来梳妆打扮。宫里规矩多,保姆怕她拉尿,早膳喂得比往日还要少些。
马车没驶到宫门口,她已经开始感觉饿了。
跟在祖母身边给太皇太后行礼的时候,饿得眼前直冒金星,站都站不稳。
太皇太后以为她在害怕,夸了她两句便让人带她到花园里玩。
彼时慈宁宫的小花园,白皮松比殿宇还高,核桃树垂下嫩绿的花序,大片白海棠在初夏的骄阳中盛放。
一阵清风拂过,花瓣吹落如雪。
可那时候的她饥肠辘辘,哪里有心情赏景,使计将身边的人支开,跑到老槐树下捧起落在地面的槐花大口大口地吃。
槐花没有海棠花白,却比海棠花甜。
“你很饿吗?为什么要捡地上的花吃?”从身后飘来的小奶音,把她吓了一跳。
是真的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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