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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安魂曲上（第1页）

艾米莉亚·罗西的怨灵在惨白聚光灯下凝聚成形。华丽的歌剧戏服包裹着她半透明的躯体，栗色长盘起的髻歪斜着，脖颈以人类无法企及的诡异角度扭曲，仿佛还残留着坠落的瞬间。惨白如纸的脸上，空洞的眼窝“望”向观众席，被撕裂至耳根的嘴角向上拉扯，形成一个无声的、凝固着无尽怨毒和疯狂执念的“笑容”。那只戴着残破白纱手套的手抬起，如同指挥家举起淬毒的权杖，冰冷怨毒的命令意志如同无形的冰锥，狠狠刺向侧翼通道：

“tate…per…”（唱吧…为了我…）

命令的意志穿透通道冰冷的空气，如同无数根冰针扎向昏迷的陆燃！濒死的躯体在剧痛和精神冲击的双重折磨下猛地抽搐，小丑面具下出痛苦的闷哼，如同垂死野兽的呜咽。

“陆燃！”沈砚扑到他身边，声音嘶哑急促，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听我说！没时间了！她要演出！给她一场‘完美’的！但不是她想要的！”

他用力扶起陆燃沉重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屈起的膝盖上。陆燃的头无力地垂下，面具歪斜，露出惨白如金纸的下半张脸，嘴唇毫无血色，呼吸微弱得如同游丝。沈砚的目光死死锁住陆燃紧闭的眼睑，仿佛要将自己的意志强行灌入那混沌的意识深处！

“《卡珊德拉的悲叹》…二重唱！她没能和马尔科完成的那场！”沈砚的声音如同烧红的烙铁，每一个字都带着灼人的急迫，“你是小丑！舞台的搅局者！打破规则的疯子！去！代替马尔科！用你的方式！唱！吼！砸烂她这场该死的独角戏！让她听到马尔科的声音！让她完成那场迟到的…该死的…告别！”

他一边低吼，一边将体内最后残存的精神力量，不顾一切地、如同燃烧生命般灌注进紧握在手中的【荆棘之刺】！荆棘缠绕的那块唱片碎片幽光大盛，冰冷的束缚之力与艾米莉亚的怨念疯狂角力！沈砚感到自己的太阳穴如同被重锤敲击，眼前阵阵黑，鼻腔涌上一股浓烈的铁锈味！但他死死咬牙，将荆棘之刺的力量引导着，强行压制住通道口弥漫而来的、艾米莉亚那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命令侵蚀！

同时，他空出的另一只手猛地指向通道外，那惨白聚光灯笼罩的舞台，指向艾米莉亚怨灵身后那片残破的神只壁画方向！他所有的意念、所有从碎片中感知到的马尔科的形象（模糊的轮廓，温柔的眼神，低沉的嗓音）、所有关于那场未能完成演出的遗憾和艾米莉亚至死未消的眷恋…被他以透支精神的方式，疯狂地投射、凝聚！

“嗡…”

通道口的光线出现一丝微不可察的扭曲。舞台后方，那片惨白聚光灯边缘的阴影里，空气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一个极其模糊、几乎透明的男性轮廓正在艰难地凝聚！他穿着古希腊风格的长袍，轮廓依稀有着马尔科的影子，手中似乎抱着一把虚幻的里拉琴。但轮廓太淡，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消散！沈砚的精神力在艾米莉亚怨念的疯狂反扑和自身透支下，如同崩裂的堤坝，根本不足以支撑一个清晰的幻象！

就在这时！

“咳…咳咳…”靠在沈砚膝上的陆燃，身体猛地一震！艾米莉亚那冰冷的命令意志被荆棘之刺暂时削弱，而沈砚那如同烧红烙铁般的嘶吼和不顾一切的意念，如同黑暗中的惊雷，终于劈开了他意识深处沉重的混沌！

剧痛！全身如同被拆开碾碎又草草拼凑起来的剧痛！后背的伤口在每一次呼吸中都传来撕裂感！冰冷的怨念如同跗骨之蛆，侵蚀着残存的意志。但比剧痛和冰冷更强烈的，是沈砚那嘶吼中蕴含的、近乎绝望的疯狂信任！还有…那个名字…马尔科…

陆燃猛地睁开眼！

面具下，那双因为剧痛和失血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却燃烧起一种近乎癫狂的火焰！不是清明，而是被逼到绝境后、放弃所有思考、只剩下本能和破坏欲的、属于野兽的凶光！他看到了通道外那惨白刺眼的舞台，看到了聚光灯下那个扭曲恐怖的怨灵身影，看到了观众席上数千双贪婪饥渴的幽绿眼睛！

“唱…唱你妈！”一声嘶哑、破碎、却带着滔天怒火的咆哮，猛地从陆燃喉咙里爆出来！如同受伤野兽的绝地嘶吼！他不知从哪里爆出的力量，猛地挣开沈砚的扶持，红白条纹的残破身躯如同燃烧殆尽的流星，踉跄着、却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舞台中央、朝着那惨白聚光灯的焦点、朝着艾米莉亚的怨灵，亡命般冲了过去！

“陆燃！”沈砚心神剧震！他没想到陆燃会用这种最直接、最暴烈的方式回应！他立刻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精神撕裂的剧痛，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孤注一掷地灌注进荆棘之刺和那个即将消散的马尔科幻象！

陆燃冲上舞台的瞬间，如同将一块烧红的烙铁投入冰水！

“轰——！”

整个歌剧院的空间仿佛都震动了一下！观众席上数千幽绿的眼睛骤然爆出更加贪婪、更加狂热的光芒！冰冷的怨念如同实质的海啸，从四面八方狠狠拍向舞台中央那个渺小的、红白条纹的身影！

艾米莉亚的怨灵猛地转向陆燃！她那张撕裂的嘴无声地张开，形成一个黑洞般的咆哮姿态！更加狂暴、更加冰冷的怨念冲击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向陆燃！同时，她那只指挥棒般的手猛地挥下！

“呜——！”

舞台乐池中，那些沉寂的乐器瞬间爆出比之前狂暴十倍的演奏！大提琴出如同巨兽濒死的哀嚎！小提琴的摩擦声尖锐得足以刺穿耳膜！木管乐器呜咽如万鬼同哭！混乱、狂暴、充满毁灭性的“交响乐”如同无形的绞索，瞬间勒紧了陆燃的神经！

“噗！”陆燃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被巨锤击中，踉跄着几乎跪倒！剧痛和怨念的冲击几乎要将他残存的意识彻底撕碎！小丑面具下的眼睛瞬间被血色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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