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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不行咱们护着王妃杀出去吧。”
统领也急得不行,但还是努力保持冷静安抚道:“咱们就十个人,怎么杀出去?少鹰主可能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我们再耐心等等。”
屋漏偏逢连夜雨。
小王妃失踪的消息很快传遍整座王营,二王子鄂多自知这名人质至关重要,决不能让她与图那汇合,于是以谋害鹰王之名通缉平遥郡主,派兵扫荡式搜查她的下落。
他们一行人的藏身之处被发现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外出探查情况的人返回告知了小统领这一情况,眼见着远处天际真的快亮了,他一咬牙一跺脚,命众人上马,护送王妃出营。
于是茫茫草原,几个人就跟活靶子似的嗷嗷往外冲,死不死的全看天命。付邀今从没觉得他做过今天这么蠢的事情,唯一支撑他继续把任务做下去的动力,就是待会活着出去把没有时间观念的陆离暴揍一顿。
从藏匿处来之后,他们很快便被鄂多的手下发现,当即追出来一支骑兵队,搭弓射箭,剑雨落下,当即射中跑在靠前位置开路的一名亲卫的坐骑。
在棕马嘶鸣跪地摔倒的瞬间,付邀今翻身从马背上翻下,只剩一条腿还卡在马镫上,整个人的身体几乎和草地齐平,他纵马从侧后方飞速经过亲卫身边,手指勾过马背上的弓箭,又重新敏捷而轻盈地跃回马背。
以付邀今这具身体的力气,他根本连这把弓都拉不开,没有多做考虑,璀璨金芒从瞳孔深处浮现,他动作利落地张弓搭箭,反身一射,一名追兵应声落马。
鲜血从掌心的绷带下渗出,沿着手腕淌进袖口,浸湿了小臂处的衣物,箭囊中总共只有四支箭,付邀今一连杀了四个人,总算将追的最紧的那批人逼慢了脚步。
没人料到小王妃还有这般深藏不露的本事,内应小队士气大增,等到了即将冲关的当口,纷纷拔出腰间佩刀,不要命般的继续向前冲刺。
但出乎意料,围在王营东南方向的士兵并不是消息中的寥寥乌合之众,鄂多怕是早就料到营中有内鬼,传出了假消息,等候在付邀今他们前方必经之路上的,是一整支来自二王妃母族的数百人队伍。
热血冷却,这支加上平遥郡主在内总共只剩下七个人的突围小队显得尤为可笑。
对方怕也是这么觉着的,一名头戴孔雀翎暖帽的将领驱马上前两步,举着火把,得意地朝付邀今行了个敷衍的礼:“小王妃,请回吧。”
不曾想被围困挑衅,平遥郡主脸上竟没有一丝颓丧,反而挺直坐在黑马上勾起个无惧又张扬的笑,长发飘扬,意气风发。
将领陡然意识到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滔天的喊杀声,数倍于他的兵马举着数不清的火把,打着图那的王旗,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他背后,隔开战场形成包围圈,将他的数百士卒团团围住。
他自知棋差一着大事不妙,红着眼打算殊死一搏,抽刀怒吼着直冲付邀今所在的方位疾驰而来。
其余亲卫立刻将平遥郡主护在后方,严阵以待。
付邀今的右手疼得厉害,只得勉强用左手持刀,还要警惕后方有人偷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破空的箭矢带着尖锐的哨音飞速逼近,就像是地狱使者降临的宣告,当哨音消失,必定会收割走一条性命。
明明天际还未破晓,付邀今却能清晰看到箭尾色泽瑰艳的红羽,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鸟类羽毛,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划破天际,在付邀今眼瞳中留下一道绚丽的残影,久久无法消散。
一轮金日冲破昏暗的地平线,掀开云层,洒下金晖。
他抬眸远眺,看到了白马照夜在远方不安地踏动前蹄,多日未见的男人坐在它背上,一手持弓,一手紧握缰绳,神色倨傲冷峻,目光如炬,遥遥同他对上了视线。
……
在进毡帐之前,付邀今准备好了一万句质问陆离的话,最想问的就是他知不知道寅时五刻到底是几点。
但等进了毡帐,看见陆离虚弱地靠在虎皮椅上,嘴唇毫无血色,付邀今便立刻忘记了之前想好的一切,着急地快步走过去,“怎么回事?”
跪坐在一旁的随行医官小心脱掉陆离最外层的裘袍,解开上衣,露出裹满绷带的胸膛和小腹,此刻腹部的伤口已经再次渗出了血,令人见之心惊肉跳。
“我们急着回来抄了近道,没成想在迁山底下遭到了贝托的埋伏。”侍卫阿努也受了伤,胳膊绑着夹板吊在脖子上,情绪低落,“少鹰主被人砍伤小腹,还中了一箭,幸好吉人自有天相,都没伤到脏器。”
“那他还敢拉弓射箭?”付邀今惊了。
陆离忍着疼痛抬起眼,似乎想为自己狡辩点什么,倏然又皱起眉:“你的手……”
付邀今低头看了眼自己血淋淋的右手,右侧袖口被血液浸湿又干涸,硬邦邦的很不舒服,他随意背到身后,“不碍事,等你处理完了再让他给我重新包扎一下就行。”
“……”陆离没说话,只轻飘飘地朝阿努递去一道眼神。也不知这段时间他究竟是怎么训的人,在付邀今印象中还是个傻小伙的阿努竟然秒会意,一本正经地立着军姿应是,然后出帐又为付邀今寻了名医官。
本应令人感动的‘母子重逢’画面,就变成了两人相对无言静坐的尴尬场景。
阿努老老实实在陆离身侧守着,他可能觉得自己是守护神,但落在付邀今眼底实在像是断臂维纳斯雕像。阿努面无表情,眼珠子转得飞快,看到医官小心翼翼地揭开付邀今黏在掌心的血色布条,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伤口和周边一圈焦糊发黑的皮肤,他整个人倏然一震,怒不可遏道:“小王妃,他们对你用烙刑?”
“……”付邀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的伤口来由,干脆让鄂多背了这口黑锅。
看着小王妃‘我见犹怜’地垂下眼睛,乌丝凌乱,因‘不忍他们担心’所以‘微蹙眉’‘轻咬下唇’,将‘委屈’打碎了往肚子里咽。阿努怒上心头,气呼呼地离帐不知道找谁骂人去了。
医官也是心疼得直叹:“小王妃,待会清创或许有些疼,还请忍耐。”
“疼就握住我的手,可千万别忍坏了。”陆离倏然开口道。
分明他自己也因重新包扎伤口疼得一头冷汗,眼皮无力地半耷拉着,为了忍痛刻意放慢呼吸,胸膛随之缓慢地上下起伏,即便狼狈至此,他却还偏要再抽出点气力扯出个虚弱的笑,坏心眼地打趣旁人。
付邀今看着他汗涔涔的脸,颈项绷着明显的筋脉,胸肌上也泛着细密的汗珠,之前冬狩祭典上穿环打下的洞已经长了回去,但还是在那两处留下了细小的色差痕迹。
忽然,一只手挡住了他的视线,付邀今回过神,察觉到温热的指腹落在他的眉心,沿着眉峰向外轻抚,似乎想要抻平他眉头蹙起的弧度,“别皱眉了,小乌鸦,”陆离半是笑,半是叹,“怪惹人心疼的……”
……你越界了。
付邀今沉默地望向陆离的眼,明明是反唇相讥的好时候,让陆离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顺着力道舒展了眉眼,又举起自己完好的左手,攥住这只手,用力地反握回去。
感受到独属于付邀今的气息,陆离疲惫地闭上眼,收起笑意,再开口时竟带着些委屈,“有点疼,阿邀。”
作者有话说:
01:活该啊臭鸡仔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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