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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漾辶著他,似在细细描摹他的眉眼,尔后喟叹出声:“你长大瞭,有瞭许多心事。”
程漾出嫁时程尘光不过七岁,髫年小儿而已,哪裡就与长大有关?
梦中的程尘光神识混沌,并未察觉出这不同之处,隻定定站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程漾目光一转,?向他的肩头,“怎么又受伤瞭?”
程尘光这才觉得疼,偏头?向被勾破的左肩,那裡已殷出一层浅淡的血迹。
他忽然委屈,说道:“程枭划的。”
程漾却没有安慰他,轻叹一声:“阿末,你又任性瞭。”
“我没有、阿姊,分明是程枭,若不是他母亲……”
“好阿末。”程漾打断他,“阿姊知道,你是个明辨是非的好孩子。”
程尘光喉头一哽,缓缓屈下身躯,想像幼时那样,枕向阿姊的膝头。
他那样小心翼翼,可头稍一沉,还是枕瞭个空。
他隻?得到阴翳的天光。
屋子的门关得并不紧,尚留著一道缝隙,飒冷的冬风吹进来,和著枯叶刮过地面的声响,将门吹开一些,连带著那点错觉般的玉兰香也一并席卷干净。
程尘光坐起身,摸到鬓边一片冰凉。
他尚在怔仲,便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仆役慌裡慌张闯进屋内,急道:“郎君,小娘子喘证又犯瞭!”
程尘光闻声跨下床榻,胡乱套上靿靴,连外袍都不及穿,匆匆往倚兰院赶去。
易鸣鸢就守在何婉枝的房门外。
她昨日深夜至程府,今日一早,人还是半醒,便有小娘子上门做客。
十二三的少女,稚气未脱,生的明眸皓齿,玉雪秀丽,揣著袖炉望向她的目光分外热切,又忸怩著不知该如何与她亲近。
易鸣鸢见她不谙世事,戒心收瞭大半,开始主动搭话。
两人隻相谈瞭半刻,何婉枝倏忽面色发白,捂著胸口开始剧烈喘息起来。
之后便是一团乱,何婉枝被侍女抱回瞭倚兰院,随候府中的女医赶著脚进门,把一干人等都撵瞭出来。
此时房门将开,程尘光衣衫不整挤到近前,紧声问:“阿枝如何瞭!”
那女医乜他一眼,啐道:“不成体统。”
周遭的环境暗如深夜,抬眼看去隻有极致的黑,过瞭很久,身上的剧痛缓解瞭一二,他尝试著挪动大腿和手臂,试图向上爬去。
身体一旦挪动分毫,数以万计的雪便跟著下陷,好不容易移动瞭三寸,身下松软的雪已经在动作重被压薄半米,反而越陷越深。
程枭划动双手,使自己慢慢平躺下来,降低积雪下沉的速度,听到自己耳侧传来的心跳声加重到不可忽视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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