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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之前房璃就有设想过,这样锦衣玉食的氏族,掌上明珠的居所只会更加富丽堂皇,不知道会是怎样的……
她的脚步随小厮的动作停下了。
眼前有一座瓦屋。
青瓦白墙,毫无粉饰,窗户被厚厚的黑布蒙住,和旁边阔宅大屋相比,小的就像个茅房。
偏偏就是这样的“茅房”,被一圈高大的铁蒺藜严丝合缝地围住了,上面零零散散地贴了些符咒。
铁蒺藜是作战武器,此刻却被用来关人,这画面太过割裂,令人无端嗅出一股森严冷酷的味道。
小厮弯腰侧让:“这就是大小姐的屋子。”
房璃:“……”
这住的是贵府嫡女,还是犯人?
氛围有些凝固了,房璃又是会来事儿的,见不得场面尴尬,于是随手指着院子里茂盛的花草,开玩笑似的说道:“我看这院子里的绿植长势喜人,欣欣向荣的,比别的地方都好,贵府的花匠真是用心,哈哈!”
小厮:“……”
看着小厮沉默的表情,房璃干巴巴的笑了两下,也不说话了。
蒺藜上先开了一扇门,等走进院子里后,小厮的手指在钥匙圈上拨来拨去,准备开瓦屋的门。
瓦屋的门极窄,约莫只有正常门牖的半扇大小,房璃正研究着,忽然听见了几声异样的摩擦,眼睛一瞥,那小厮的手竟然在颤抖。
为何?
门上挂了个巨大的铁锁,煞有介事的绕了几圈粗壮的铁链,栓出了洪水猛兽的架势,小厮握着钥匙在锁孔颤巍巍划拉了几下,半天才对准。
“为什么门要从外面上锁?”房璃嘀嘀咕咕,声音落到旁人耳朵里一清二楚,“这样里面的人不就出不来了吗?”
与其说是住,倒不如说是……
关押。
陈师兄用眼神示意她切勿多嘴,然而这人本就是个戴着琉璃镜的四眼瞎,压根没看到似的,不安地低声念叨,“这柏小姐别是真中了什么怪病吧,不然女儿看病,夫人连过来看都不看一眼?”
正在开锁的小厮嘴角一抽,陈师兄忍无可忍:“明若!”
房璃把嘴一闭。
明若是她在同光宗的法名,喊了八年喊出了惯性,房璃一听就心悸,只好乖乖闭嘴,手却愈发抓紧了。
“喀嚓”,门开了。
她自小怕鬼怕黑,一个人待不住,紧紧跟在师兄身后,窄门在他们进入的那一刻立即合上,不轻不重,“嘭”的一声。
少女的肩膀不自觉一颤。
门的后面还是一扇门。
一面横跨了整个房屋宽度的木屏风稳稳挡在面前,屏风样式朴实,竹制的折叠式,坠了些云母,没有多余的书画,上面另开了一扇薄门。
推开这扇,房璃的眼前终于浮现出这间卧房的模样。
从没有见过如此完整的黑。
黑暗像实质的黏水灌注在空气中,将所有光线压迫的没有一丝生存空间。
距离和方向在这里失去量度,鼻尖幽幽熏香缭绕,却找不到点香的红点。
视线没有落点,待的久了,连空间和方向的感觉都会淡去,只能靠第六感摸索前进。忽然响起刺耳的摩擦声,房璃的小腿撞到椅子尖,吃痛地“嗷”了一声。
嗷声轻轻叩击在房间墙壁上。
“柏小姐。”
陈师兄的嗓音镇定响起:“我们是来为你看病的。”
床榻的方向窸窸窣窣有了动静。
“又是娘亲找来的?”
房璃的爪子搭在陈师兄的肩上,因为害怕不自觉用了力,陈师兄脸都被她掐白了,声音仍旧四平八稳:
“听说了小姐得了惧光症,大约是怕哪些光呢?”
“这是问的什么话。”
才刚开始,柏小姐就已经表现出不悦,但语气上还保持着礼貌,“惧光惧光,自然是什么光都怕,是光就不行——你真的是专业的吗?”
牵扯到职业质疑,陈师兄正色,温声细语:“之前病发有何症状呢?”
“眼睛疼。”
说到这里,她似乎很快就烦躁了,但教养仍旧叫她维持着基本的礼仪:“你们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再说吧,看见你们,我的眼睛疼。”
怎么会?
陈师兄和房璃四下扫视,不多时就发现了系在房璃腰带上的储物袋。
储物袋里的东西不多,其中包括了那块象征着太子身份的蓝玉。
尽管只是很浅很浅的荧光,像火焰的蒸汽,浅的再薄一点就可以融进黑暗里,连他们自己都没注意,但这位柏小姐竟如此敏感,一下就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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