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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esp;&esp;位踞后排的戚家盛独特例行，一心二用，上压书卷下压账本，时而分心时而入神。待书生袍漫步至旁侧，账本早已被遮掩无痕。舒少爷兀自专心地摇头晃脑，似是边诵诗经，边在脑海中揣摩其中之意。

&esp;&esp;夫子微微叹息，举步复行。念曰：“天命多辟，设都于禹之绩。岁事来辟，勿予祸适，稼穑匪解……”

&esp;&esp;众子跟曰：“……天命降监，下民有严。不僭不滥，不敢怠遑。命于下国，封建厥福。”

&esp;&esp;书生袍飘移至尾排，踱步转身间，不意微微一顿。

&esp;&esp;乖静待在后角落的小人儿心有所动，茫然抬眸仰望，瞥见伫立跟前的斯文俊生，自然地绽展笑靥，唬得他人微怔发愣后，又没心没肺地低下头去琢磨卷上的墨字，不时在自制沙盘上写写画画，似模似样地摆足十分功架。

&esp;&esp;夫子心领神会地睨向尾排的卫子谦，此子闭目凝神，嘴中跟念着诗经之句，手中所持的却是史卷册。而诗经册，想必在那女童眼底下——

&esp;&esp;唉，孺子！

&esp;&esp;夫子长叹息，续曰：“商邑翼翼，四方之极。赫赫厥声，濯濯厥灵。寿考且宁，以保我后生……”

&esp;&esp;众子跟曰：“……陟彼景山，松伯丸丸。是断是迁，方斫是虔。松桷有梴，旅楹有闲，寝成孔安。”

&esp;&esp;土豪乡绅家族出身的戚大少爷，最懂得的就是孝敬之道了。

&esp;&esp;甫一下课，便招来站在学堂外久候的小厮，捧来一篮子垂涎欲滴的新鲜毛桃，毕恭毕敬地供奉给年轻却又渊博的霍夫子。

&esp;&esp;卫子谦站在下风处，淡定地背手，轻嗅淡道：“其色艳，其味香甜。”因此盖馆定论，大大赞赏，“此乃上等佳果。”

&esp;&esp;戚家盛恭送霍夫子离开后，转身熟谂地与他勾肩搭背起来。“子谦兄果然眼明、鼻灵、人杰！”

&esp;&esp;还漏了“舌敏”呢。他不是才刚尝过。角落里装摆设的卢玖儿眉眼轻瞥过去。

&esp;&esp;当年戚卫干架决裂后，本来各自互不相干，后来时日慢慢地淡去了，戚家盛反而若无其事起来，甚至与卫子谦越走越近，越近越粘身。

&esp;&esp;但由始至终，戚大少爷见着卢玖儿就闹别扭，不是视若无睹，就是怒目相向。即使卫子谦在中间万般周旋，也不见其效。

&esp;&esp;这等诡异的状况，卢玖儿也给予四个字来作盖棺定论：

&esp;&esp;分、桃、倾、向。

&esp;&esp;“家盛兄谬赞。”卫子谦皓齿微露，面色毫无别样之处。

&esp;&esp;“少爷，”小厮躬身凑近戚家盛，低声禀报，“方才小的遇上庙祝先生，他想请少爷代为转告老爷和夫人。”

&esp;&esp;戚家盛不免疑惑，问：“转告何事？”

&esp;&esp;“先生说，灵鼠偷桃子添寿，神明庇佑万金来。因此斗胆恳请明日再送些去，好供奉庙内神明。”

&esp;&esp;“不通，不通！”戚家盛连啧几声，只觉牙酸得发软，转头跟卫子谦抱怨道，“那神卜子装神弄鬼就算了，怎么还胡乱作起对子来？直接说果品遭耗子啃了就是了，平白的惹人发酸。”

&esp;&esp;卫子谦闻言微微一笑，不予置评。而玖儿抿抿嘴，抱起沙盘和书卷站起。

&esp;&esp;卫子谦侧过身来，唤：“阿玖……”

&esp;&esp;“子谦兄，”戚家盛揽紧他的肩，诚意拳拳道：“难得今日本少诞辰，不如就到敝宅畅怀尽兴，啖享南岭佳果之余，还能秉烛夜谈，对月长歌，何尝不是一件风流韵事。”

&esp;&esp;南岭佳果……其中之一，便是新鲜毛桃吧。

&esp;&esp;卢玖儿低眉思量。

&esp;&esp;莫非今夜，便是舒少倾心预备的——

&esp;&esp;分桃之夜？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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