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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esp;&esp;头脑混沌，眼皮重逾千斤，没法睁开。

&esp;&esp;好在意识逐渐清醒，她感知着自己的手脚，调动着复苏的五感，摸索了好一会儿，才觉察到自己正被困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周围充满了粘腻的液体。

&esp;&esp;这是哪儿？

&esp;&esp;无法翻身，无法伸展，只能不断挣扎、勉强扭动。她本能地用身体去丈量所处环境的大小，再用骨骼去顶、去撞困住她的“框架”。

&esp;&esp;懵懵懂懂的，她认为自己被关在“笼”中，而这笼子似乎并不结实。

&esp;&esp;谁喜欢被困的滋味？她遵从本性，奋力地张开身躯，进一步膨胀体型，抓挠不休，企图把笼子打破。

&esp;&esp;大抵是闹出的动静不小，笼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出于警觉，她停止了动作。

&esp;&esp;有东西过来了……

&esp;&esp;她安静地蛰伏，仿佛从未动过。可等待片刻，笼外的来者并无动作，他们没有触碰，没有干涉，有的只是沉默。

&esp;&esp;漫长的“对峙”，她莫名生出一种安全感，笃定外来者是无害的。

&esp;&esp;如此，她试探着再次破笼，愈发大力地动作起来。笼子开始疯狂摇晃，同时外头传来一阵阵惊喜的低呼。

&esp;&esp;近在咫尺，他们说着令她感到熟悉又陌生的语言。

&esp;&esp;好奇怪，她总觉得自己应该能听懂，可不知为何就是听不懂。他们提高了音量，有些忘乎所以，七嘴八舌又喋喋不休，吵得她头疼，也激起了她罕见的凶性。

&esp;&esp;她猛地抬“手”拍向前方，狠狠抓在笼上——

&esp;&esp;“恭喜你，亨利，我们的第二份‘资产’即将破壳而出。”

&esp;&esp;“严谨一点，是第二代资产中的第二份。”华裔中年男子温和微笑，用谦逊的语气说着不留余地的话，“还没到庆祝的时候，我必须确定它与它的‘姐姐’一样完美。”

&esp;&esp;他贴近恒温箱，注视着晃动不休的蛋：“我想你能理解，西蒙。它们不是纯粹的自然造物，而是由我们人类亲手缔造的奇迹。人类用头脑赢了自然一次，自然就会用意外赢过人类无数次。”

&esp;&esp;“恕我不能理解，什么是‘意外’？”

&esp;&esp;华裔男子叹息，给出解释：“对科技造物来说，破壳不是生命的开始，反而会成为生命的终结。它呼吸的第一口空气，接触的第一种细菌，吞食的第一块肉，喝下的第一滴水，都存在致命的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意外，即大自然用以维系生态平衡的手段。”

&esp;&esp;“在历史上，它们早就灭绝了。我们让本不该出现的生物出现了，你觉得大自然会放过它吗？”

&esp;&esp;话落，蛋壳应声而碎。

&esp;&esp;一只银灰色的爪子从内部剖出，带着蛋液与碎片，将洞口挖得更大。少顷，里面的生物靠近光源，它的眼皮轻颤了几下，终于睁开了眼。

&esp;&esp;是竖瞳，黄棕色。看上去像蝮蛇的眼，冷漠又危险。

&esp;&esp;猝不及防，他们与它对上了视线。就见那竖瞳微微收缩，定格在他们“巨大”的人像上，短暂的沉默过后，蛋中的生物看向了它的“手”……

&esp;&esp;手？

&esp;&esp;不，这不该被称为手，而是一只反常规的、锋利的爪子，独属于顶级掠食者，即使目前尚算脆弱，却也能戳穿这七毫米厚的蛋壳。

&esp;&esp;新生命并未停顿太久，继续干起了扒壳的活。期间没有冲人咆哮龇牙，脾气似乎比第一只好些。

&esp;&esp;而等它混着蛋液爬出来，展露全貌，围观的人立马变得亢奋起来。

&esp;&esp;这只新生的恐龙有点特别。

&esp;&esp;明明用了同一组基因，采取同样的手法编辑，过程中没加入任何变量，按理说它应该与前一只长得极其相似，犹如同卵双胞胎。可现实是，它们除了外形相近，细节处略有不同。

&esp;&esp;“黄色的眼睛，我记得第一只的眼睛是红色的。”

&esp;&esp;“肤色也不同，第一只是灰白色，这一只是银灰色，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基因变异吗？”

&esp;&esp;“安静点，它开始呼吸了。”

&esp;&esp;新生的“资产”能不能顺利存活就看它适不适应当下的自然环境，这是第一步，如果连呼吸都做不到，它只能回炉重造。

&esp;&esp;所幸，新的破壳者体质不错，在咳出呼吸道和肺部的蛋液后，它很快适应了呼吸，没出现排异反应。

&esp;&esp;接着，它尝试着用后肢撑起身体，在湿滑的蛋液中哆嗦起身，又接连摔倒。它尝试了几次，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用尾巴保持平衡，好不容易才站稳。

&esp;&esp;只是站稳后，它不动了。

&esp;&esp;或许是怕再度滑倒，或许是对自身好奇，它目不转睛地盯着后肢和前爪，浑身小幅度地颤抖着。

&esp;&esp;良久，它用前爪“抚”去面部的蛋液，又像是在描摹脸部轮廓。那双黄棕色的竖瞳由下往上抬起，紧紧盯着围观它的人类，明明是仰视的视角，偏偏给人一种被俯视的压迫感。

&esp;&esp;“它在看什么？”

&esp;&esp;“你的大动脉，伙计，它可是食肉动物。”

&esp;&esp;而破壳者不知是受了声音的刺激，还是感觉受到了某种威胁，突然从喉管中发出了第一声尖锐的吼叫。短促有力，像雨林深处示警的鸟鸣，还带着一股威吓的味道。

&esp;&esp;可人类不会理解这一声的象征，他们所理解的是——“资产”肺功能健全，体质不错，声带发育良好，富有攻击意识。只要好好养着，研究室的经费不是问题，基因项目的推进势在必行，各大奖项已在囊中……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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