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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节（第1页）

&esp;&esp;李珣：“当初阿娘去世时是嬷嬷安抚我，如今她也要去了。我固然知道生老病死自有定数，但我没法做到无动于衷。”

&esp;&esp;老陈叹了口气，知道任何安慰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索性闭嘴不语。

&esp;&esp;接下来的几天吴嬷嬷的情况更加严重，甚至已经连米汤都喂不进去了。

&esp;&esp;金恒让仆人用大补的参汤吊命，能活一日算一日。

&esp;&esp;从当初李珣去淮西到现在，仅仅一月她就熬不住了，起病来得快，打得众人措手不及。

&esp;&esp;这个时代还没有癌症的说法，她的情况跟林秋曼猜的差不多，属于肺癌晚期，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esp;&esp;这天傍晚，吴嬷嬷的精神忽然要好了些，甚至还进食了一些米汤。

&esp;&esp;老陈端来汤药，李珣接过喂她，她摇头道：“不喝了，苦。”

&esp;&esp;李珣：“我也觉得苦，不喝就不喝了。”

&esp;&esp;把药碗撤下，仆人端了下去。

&esp;&esp;吴嬷嬷细细地打量他，说道：“郎君比往日清减了些。”

&esp;&esp;李珣笑了笑，跟她拉家常，“近些日公务繁忙了些，嬷嬷也知道我在查军器监，不过有汪恺在，我要省心得多。他给我出了个主意，让下面的州院作坊先互查，一旦上报朝廷查出问题来，则连坐。”

&esp;&esp;“你还别说，这法子好，比自查的速度快多了，底下的人都想保自己，不敢马虎。”

&esp;&esp;吴嬷嬷高兴道：“能为郎君分忧，证明这个汪恺好用。”

&esp;&esp;李珣点头，“确实好用。”

&esp;&esp;吴嬷嬷：“老奴就希望郎君能多纳些人才，这样你才不至于事事亲力亲为，劳心劳力。”

&esp;&esp;李珣握住她的手，“只要嬷嬷能像小时候那样陪在我身边，劳心劳力也没什么。”

&esp;&esp;这话令吴嬷嬷喉头一堵，忽然有些难过。

&esp;&esp;她的眼中隐隐泛着泪光，自言自语道：“老奴也舍不得，自小看到大的孩子，他还没有成家，还没有续后，孤家寡人的，老奴不知道该怎么去见昭妃娘娘。”

&esp;&esp;李珣喉结滚动，想说什么，终究是忍下了。

&esp;&esp;老陈不动声色遣退仆人，悄悄退了下去。

&esp;&esp;室内只有主仆二人，吴嬷嬷疲惫道：“郎君答应老奴一件事，好吗？”

&esp;&esp;李珣：“你说。”

&esp;&esp;吴嬷嬷：“把寒食散戒了。”

&esp;&esp;李珣沉默。

&esp;&esp;吴嬷嬷幽幽道：“答应老奴，把寒食散戒了，若不然，老奴没法安心地去见你阿娘。”

&esp;&esp;“嬷嬷……”

&esp;&esp;“郎君最听话了，小时候嬷嬷说什么他都听。这一回，嬷嬷相信，他还会听的，对吗，郎君？”

&esp;&esp;李珣的眼眶有些泛红，“嬷嬷还说要看我爬到那高位，你食言了。”

&esp;&esp;吴嬷嬷闭目沉默了许久，才道：“是老奴自己不中用，郎君往后的路还有很长很长，会有很多人会看着郎君一步步爬上去。”

&esp;&esp;李珣固执道：“我不要那些人看，我就要嬷嬷看着我爬上去。”

&esp;&esp;吴嬷嬷笑了笑，目光渐渐暗淡下来，没有了光彩，“郎君又淘气了。”

&esp;&esp;李珣别过脸。

&esp;&esp;吴嬷嬷继续道：“郎君答应嬷嬷，戒了寒食散，若不然老奴去得也不安生，日日担惊受怕的，你不能让老奴在泥土里躺着不安哪。”

&esp;&esp;李珣不痛快道：“泥里冷，你受不了冷清。”

&esp;&esp;吴嬷嬷被逗笑了，忽地咳嗽起来，吃力道：“老奴喘不了气。”

&esp;&esp;李珣忙把她扶起身，拍她的背脊顺气。

&esp;&esp;她无力地倚靠在他的怀里，躬着身子没有说话。

&esp;&esp;李珣轻声问：“这样好些了吗？”

&esp;&esp;吴嬷嬷气若游丝地“唔”了一声。

&esp;&esp;方才的回光返照已经耗尽了她的所有力量，她现在只觉得整个身子都轻了起来，眼皮越来越重，身子越来越轻……

&esp;&esp;最后意识悄悄流失，眼皮再也睁不开，甚至连呼吸都渐渐断了。

&esp;&esp;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珣才轻轻地唤了一声，“嬷嬷？”

&esp;&esp;没有回应。

&esp;&esp;也不会再有回应。

&esp;&esp;李珣默默地望着窗外暗下来的天色，喉结滚动，嗓音沙哑，“天还这么早，你怎么就睡着了呢？”

&esp;&esp;吴嬷嬷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

&esp;&esp;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沿，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esp;&esp;那时候每当他挨打时，她总会把他护到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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