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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2页）

&esp;&esp;“我离开他了，”白舟将白桨放进地下，放进父母的骨灰盒之间，“你放心地走吧。”

&esp;&esp;下一世会在哪里新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健康与快乐，不要再觉得自己是累赘，不要再认为死亡是解脱。希望身边的所有人都待你如珠如玉，不会像他这个哥哥一样无能。

&esp;&esp;白舟看向父母的骨灰盒，深深的歉意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没有尽到兄长的责任，他早该与贺望泊一刀两断，为了桨桨，也为了自己。

&esp;&esp;曾经他以为很困难的事，其实也不过只要一句话。这世上本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esp;&esp;他感到内疚，但他知道自己会得到原谅，他的父母从不苛责他，只是……

&esp;&esp;“你们什么时候来接我呢？”白舟喃喃自语。

&esp;&esp;天在变暗，雨越下越大，六点是最后一班车，白舟撑着伞慢慢地走，一点也没有赶车的意图。

&esp;&esp;快到山脚的时候，回程的公交从他眼前开过，他竟也没有拔足去追。他靠着两只脚往山外走，心想走得出去就出去，走不出去就留在这。

&esp;&esp;等步出墓园以后，白舟看见浑身淋透的贺望泊，在雨里好落魄，像一条狗多过一个人。

&esp;&esp;白舟看了他一眼，就继续自己的路。

&esp;&esp;“不准走！”

&esp;&esp;白舟没有停。

&esp;&esp;于是贺望泊追上去，手臂像一张网，张开、网死了白舟。白舟瞬间坠入其中，手一松，一柄伞就掉到地上，被风鞭出了几步远。

&esp;&esp;“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结束？我们不可能结束！”

&esp;&esp;又来了，白舟想，好累。

&esp;&esp;贺望泊咬着牙，又一次陷入了癫狂，“只要我还活着——不，就算我死了，我们也不可能结束！我们到死都不会分开！白舟，你别想丢下我！”

&esp;&esp;白舟只看着他的伞，在风里时停时飞，最终消失在路边的草丛。

&esp;&esp;“是你先招惹我的！是你说爱我的！”

&esp;&esp;贺望泊拖着白舟往车里走，白舟没有抵抗。贺望泊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把他压制在了车后座。然后他急切地吻他，一刻不停地喊舟舟，他说“我爱你”，可那语气听起来却像在诅咒他在世上最恨的人。

&esp;&esp;白舟忽然开了口：“你就是这样爱我的吗？”

&esp;&esp;贺望泊僵住了。

&esp;&esp;他看着身下的白舟。衣物凌乱不堪，双眼半张着，两粒瞳仁毫无光色。湿漉的头发粘在他的脸上，正往下滴水，水珠划过他苍白的、毫无血气的肌肤。

&esp;&esp;贺望泊曾经将白舟比作珍宝，如今这件珍宝经历一趟又一趟翻覆，终于支离破碎，被雨水打去所有光辉。

&esp;&esp;他其实在恨谁。

&esp;&esp;恨白舟，恨他言而无信，恨他给了他最好的礼物却又反口收回；恨白桨，自恃是白舟的妹妹，说什么是为了白舟好，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拆散他们；恨父亲，恨他强迫了母亲，毁了她的人生；恨母亲，恨她从不将他当亲生骨肉看待，说他是个强奸犯的儿子。

&esp;&esp;这世间每一张面目都可憎，每一桩事都可恨。可贺望泊抬起眼，看见车窗玻璃里倒映的自己——好丑恶，像一场致死瘟疫、一场尸横遍野的战争，像所有罪恶的具象化。原来他最为恨之入骨的是他自己。

&esp;&esp;贺望泊忽然放声大哭，他俯下身捞起白舟，紧紧抱进怀里。

&esp;&esp;“对不起、对不起……不要丢下我，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不会再强迫你的，只要你肯留下来，只要你能永远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esp;&esp;“舟舟，我的全部都给你，留下来，别不要我……”

&esp;&esp;“舟舟，你救过我，我求求你，再救我一次吧……”

&esp;&esp;【作者有话说】

&esp;&esp;小贺终于彻底疯了

&esp;&esp;“我永远都不会放手。”

&esp;&esp;白舟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三点，他又一次在梦里下坠，从一个梦跌进另一个梦里，无穷无尽，而后在某一瞬间跌进了现实，浑身汗淋淋地睁开了眼睛。

&esp;&esp;贺望泊立刻就察觉到了，按开床头灯，焦急地问哪里不舒服吗？

&esp;&esp;白舟没说话，盯着天花板的眼神略显失焦。贺望泊伸手一探，又烧起来了。他马上起来去倒水。

&esp;&esp;自从贺望泊将白舟带回水木上居，白舟就发烧不止，断断续续地一直不见好，已经一个星期。

&esp;&esp;贺望泊破例容许陌生人进入他的房子，请来医生看过白舟也开了药。昨天白舟终于退烧，贺望泊还没高兴多久，今晚他的体温突然又上去了。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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