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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esp;&esp;她又问：“这么多年过去，我爸爸倒还认得你？”

&esp;&esp;他答：“周叔叔只记得我的名字。”

&esp;&esp;许屹没有进一步解释。

&esp;&esp;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周永曜一直都有联系，虽然是单方面的。

&esp;&esp;作为曾经的资助对象，许屹一直对周家心存感激，考上大学那年，他还特意打过报喜电话，电话那头的周永曜一开始没想起来，在他的提醒下才把名字和具体的人对应上。后来，许屹只在每年大年初一发条拜年短信，短信湮没在周永曜手机里数不清的祝福信息中。

&esp;&esp;他没有收到过回复。

&esp;&esp;芳姨恰好出来了，她怕打扰两位，迟疑着问：“漾漾，馄饨做好了，现在吃吗？去餐厅还是给你端过来？”

&esp;&esp;“去餐厅，”周漾又对许屹说：“那你先过去吧，别迟到了。”

&esp;&esp;许屹没有多话，颔首离开。

&esp;&esp;芳姨在一旁见人走远了，才轻声夸赞：“这是周先生的客人？模样真好。”

&esp;&esp;周漾收回视线，没有说话，她径直走进餐厅去吃馄饨。

&esp;&esp;饥饿得到了缓解，她的心情却依旧没有变好，过一会儿又回楼上待着了。偏头痛还在继续，周漾不想再睡，也看不进手机，翻出一颗布洛芬吃下去，随后窝进窗边的躺椅发呆。

&esp;&esp;就这样，不知不觉又想了很多。

&esp;&esp;她不甘心地拿起桌上的手机来看，迟疑着，点开了那个置顶微信，最后两条聊天记录赫然在列。

&esp;&esp;【通话时长05:16】

&esp;&esp;【漾漾，等我回来，听话】

&esp;&esp;那五分多钟的通话时间大部分都是沉默，周漾记得自己一口气说完自己怀孕的消息，屏气凝神过了很久，终于等来了那个温柔的男声，他说：“漾漾，等我回来陪你去医院。”

&esp;&esp;温柔的、无比清晰的话语，一字不差刻录进脑子里。

&esp;&esp;她当时还抱有一丝侥幸，确认性质地追问：“你什么意思？”

&esp;&esp;对方沉默几秒，说：“我们以后再考虑孩子的事情，现在不行。”

&esp;&esp;满腔欢喜在瞬间变成了调转枪头的剧痛。

&esp;&esp;周漾伸手，用力擦去漫溢出来的眼泪。

&esp;&esp;她逼迫自己停止回忆。

&esp;&esp;终于，她毫不留恋地取消了那个微信的置顶，然后左滑，删除聊天记录。

&esp;&esp;做完这些，她发泄般把手机朝地上扔去，手机在厚重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esp;&esp;很久才平静下来。

&esp;&esp;夜幕降临，别墅外的路灯已经亮起，点点灯光嵌进深蓝色的幕布里。世界像是一台庞杂的舞台剧，多荒唐的戏都在纷纷上演，她也被一同嵌在里面。

&esp;&esp;直到许屹的身影再次闯入她的视线，那幻化成戏台的布景才变回到真实世界。

&esp;&esp;窗外，司机正领着三四个人往外走，许屹是其中之一。没走几步，人影就闪进视野盲区，看不见了。

&esp;&esp;周漾下意识探出身子望了望，还是看不到，于是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

&esp;&esp;窗外那几人已走到车库边上，司机去一旁取车，其他人站在那里等待。

&esp;&esp;许屹今天仍然穿着一件白衬衫，只是款式没那么正式。他没有看手机，也没有跟其他人交谈，微微低垂着头，不知所想。

&esp;&esp;周漾忽然想起他俩相遇的夏天，一连半个月，他只有三四件t恤来回换，每一件都洗到发白。

&esp;&esp;他的第一件衬衫还是周漾买给他的。

&esp;&esp;当时她兴致勃勃想要改造他，等待的过程像是在玩真人版的变装游戏，充满了期待。但是等他从试衣间出来时，效果却让她非常失望。

&esp;&esp;她那时候心有所属，对异性的审美皆以那人为标杆。十五岁的许屹身形瘦削，像竹林里刚抽出的嫩绿小竹，当然达不到她喜欢的那种成熟男性的身形效果。

&esp;&esp;时光荏苒，如今的他身材比那人只好不差，当然足以撑起一件白衬衫。

&esp;&esp;只是——

&esp;&esp;……

&esp;&esp;楼下，同样沉思模样的男人忽然转过头来，径直望向周漾的房间。

&esp;&esp;周漾瞬间回过神来。

&esp;&esp;那是一种敏锐的凝视，仿佛是感受到了暗处的窥探而作出的回应，但周漾知道他什么也看不到。房里没开灯，漆黑一片，对望只是一种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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