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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2页）

&esp;&esp;“你怎么不进房间？”

&esp;&esp;戴聿诚正倚靠在走廊的扶栏处看手机，听见问话微笑着看向她：“漾漾，你是大女孩了，我现在不能随意进你的卧室。”

&esp;&esp;“你之前可没这么说过，怎么离开了半个月，我就突然变成大女孩了？”

&esp;&esp;他有些烦恼似的笑笑：“可能我潜意识里一直把你当小孩子，忘记你今年都已经十五岁了。”

&esp;&esp;周漾不知道该为他迟来的发现感到高兴还是难过，沉默间，听到他说：“我还有事，你先回房间休息吧。”

&esp;&esp;周漾心中涌起一阵失落：“你不和我吃晚饭了吗？”

&esp;&esp;他抱歉地说：“今晚的应酬是之前就和别人约好的。”

&esp;&esp;于是回到海市的第一餐，周漾是自己一个人吃的。

&esp;&esp;餐桌上摆满了她喜欢的美味佳肴，厅里的水晶吊灯巨大，明亮的灯光把一桌食物照得更加诱人可口。她让阿姨把电视打开，一边看综艺一边吃饭。

&esp;&esp;倒也没觉得孤独，毕竟这样的日子是她过去几年的常态。

&esp;&esp;周漾六岁那年，父亲周永曜和母亲郑雅薇正式离婚。记忆中，她在家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度过的。

&esp;&esp;父亲周永曜对她的生活参与不多，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esp;&esp;他和郑雅薇还没离婚的时候，就已经是常年不回家的状态。一开始小周漾还会问，诸如爸爸什么时候陪我去动物园、爸爸会不会来学校看表演之类……得到的答案永远是否定，到后来也就不再问了。

&esp;&esp;她渐渐发现生活中没有父亲的存在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学校里的小伙伴大多都是如此。他们的爸爸和她的爸爸一样，有着各种伟大的事业，整天忙来忙去，电话不停。

&esp;&esp;郑雅薇在离婚后不久就远赴大洋彼岸。

&esp;&esp;周漾一开始很不适应，每天在家里作天作地，号啕大哭，等保姆束手无策去打电话了，她才扒在窗口眼巴巴地等，她期待周永曜的车子出现在大门口，期待能看到他焦急地赶回来，然后哄哄她，带她去找妈妈。

&esp;&esp;次次落空。

&esp;&esp;于是她打越洋电话给郑雅薇，哭着说自己想妈妈，求她把自己也带过去，她会和妈妈的男友好好相处，她会很乖很听话。

&esp;&esp;可是郑雅薇只说妈妈爱你，过年就来看你。

&esp;&esp;“过年就来”，“放假了就来”，大人的谎言是悬在头顶的胡萝卜，变质后就再换一根。

&esp;&esp;周漾不再问了，就像以前不再问爸爸一样。

&esp;&esp;郑雅薇在六年后终于回国了一次，那时候周漾已经长到十二岁。

&esp;&esp;幼年记忆模糊，周漾几乎忘记她的模样。

&esp;&esp;她在外公外婆家里见到了多年未见的母亲，母亲热烈地拥抱了她，给她脖子上戴上一条华贵的蓝宝石项链。

&esp;&esp;虽然郑雅薇为周漾准备了很多礼物，还亲自下厨做了她喜欢的菜——她小时候喜欢的菜，但母女俩之间明显的陌生感时刻都在提醒着她：母亲的生活已经彻底和她无关。

&esp;&esp;那一个下午的相聚时间里，郑雅薇大部分精力都给了她怀中的小宝宝——周漾同母异父的妹妹。倒不是郑雅薇有意忽略周漾，实在是因为妹妹还小，时刻需要看护。

&esp;&esp;周漾那天异常安静，她看着母亲和金发碧眼的高大男人恩爱有加，看着母亲望向小宝宝时的怜惜眼神，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和外公外婆说说笑笑的场面是如此温馨。

&esp;&esp;一切都在提醒周漾，她是唯一的那个外人。

&esp;&esp;可能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也可能是因为她对母亲并不熟悉，总之，她的难过在重逢的屋子里并不明显。

&esp;&esp;她冷眼旁观着，既不埋怨，也不痛恨眼前幸福的母亲。

&esp;&esp;平心而论，郑雅薇作为一个女人是勇敢的，她放弃了优渥但是失败的婚姻，勇敢地追求了自己的幸福。显而易见，新生活带给她健康向上的活力，让她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她实实在在活出了自我，活出了生命应该有的模样。

&esp;&esp;只不过代价之一是周漾。

&esp;&esp;好在十二岁的周漾已经幸运地忘记了大部分疼痛，她在最应该歇斯底里的时候年龄足够小，也足够懵懂无知。

&esp;&esp;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

&esp;&esp;吃好晚饭，周漾就离开了。

&esp;&esp;窗外街景喧闹，光线反复被树影切割，隐隐绰绰照射进车厢。麻木了一天的神经在昏暗的环境里逐渐复苏，母亲照顾小宝宝的样子不断在脑中浮现。

&esp;&esp;不知道那份认真和关爱是否也曾同等浓度地给予过幼时的她？

&esp;&esp;周漾在这一刻忽然恢复了感知委屈和痛苦的能力，那股被她刻意忽略的悲伤在这逼仄空间里持续放大，以一种更强烈的劲道卷土重来。她再也忍受不住，崩溃大哭，眼泪越淌越多，仿佛再也止不住去。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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