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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奶声奶气地唤着:“爹爹,爹爹。”
卫颂笑眯眯地将其中一盏递给小翎,揉了揉小女孩的发顶后,又将令一盏递给卫嫱。
“嫱儿,今年元宵灯节,你可有什么心愿?”
第一年,她许愿。
——不要被李彻抓住。
第二年,她许愿。
——逃离李彻,忘掉那些如梦魇般的回忆。
而第三年,第四年。
她提笔,于河灯之上,一笔一画。
——希望阿翎平安,希望阿兄平安。
平安,喜乐,无忧。
看着她虔诚的眉眼,点点灯光笼罩着,男子目光微动。
放下笔,卫嫱抬起头。
“阿兄,你呢?”今年又可有什么心愿?
自然是有。
每一年兄长皆在河灯上落墨,可每一年写了什么,兄长总挡着不准她看见。
她只能牵着小阿翎,在一旁瞧着,温柔的灯色映照着,兄长微勾起的唇角。
他的笑容与眸色,同这满河花灯一样温柔。
灯光与星光流淌着,将所有人的祈愿送至远方。
贡桥另一端,有紫衣之人微倾弯下身,也将一盏点燃的花灯放入贡河之中。
修长的指节掠过冰凉的河水,有一盏明亮的河灯自男子手边穿梭而过。
那河灯一掠而过,其上字迹似有些许眼熟。男子神色淡淡,却任由其随着流水流淌。
一点点萤光坠入贡河中,映亮了紫衣之人的眸色。
于他身后,闻铮躬身道:“主上,时辰到了。陈大人已至灯船上,与刘大人一同候着您。”
李彻目光自灯河上移开,淡淡颔首。
今年元宵,他微服出访,来到贡州体察民情。
这是他这四年来,第十三次微服出游。
这四年,他将整个大宣治理得海清河晏,天下一片清明。
自上到下,自朝内至于民间,没有人不称赞,他乃一代好君王。
他于金銮殿,殚精竭虑地处理国事,折子一批便是一整夜。
孙德福添灯的身影来来回回了无数遭,耳畔也落下一句句喟叹:
“陛下,千万要注意龙体,莫要累坏了身子……”
三年前的深夏,陛下忽然如梦初醒。
刚开始,孙德福尚有些恍惚。陛下突然的转变吓坏了他。这忠心耿耿的太监寸步不离地跟在皇帝身侧,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来。
皇帝仿若知晓他的想法。
龙座上的男人神色淡淡,依然不动声色地处理国事、批阅奏折。
陛下做了一场梦。
梦醒之后,他变了太多太多。
他告别了梦中那一道靓影,自睡梦中醒来。
开始努力地,成为一位合格的君王。
——“陛下,如若为姑娘在世,定不愿看见您这般……醉生梦死……”
这一句,令他自痛失挚爱的沉沦中惊醒。
如若她在世……
李彻心头一痛,自旧忆中回过神思。
这四年来,他微服出游,走遍了许多城池,路过了许多大宣地方。
除却治理河山,他似乎仍不愿承认年少爱人的离开,一步一步,游历了数地,试图搜寻挚爱之人的身影。
李彻遇见许多像她的人。
或是身影,或是眉眼……有时他亦恍惚,心口处隐隐作痛。
譬如此刻——
不知为何,他胸口处骤然一痛,男子回过神,看着花灯上自己不知何时所落下的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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