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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截断对方的话。
“从前所有事皆已是过眼云烟,我只想现下能过得好。”
“那我便让你过得好。”
李彻向她保证。
“我不信了。”
“李彻,我不想再相信了。”
卫嫱只是摇头。
“无论你再怎么说,再怎么做,哪怕以自残的方式想要博得我的同情……但是,李彻,你可知一朝被蛇咬的滋味吗?你可曾于大雪天被人抛弃,可曾被人囚于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你可曾被人紧紧掌控,被人一点一点、毫不留情地禁锢与掠夺?那感觉便是我的脖颈一直置于你的虎口之中,我命悬一线,生死全部掌控在你那阴晴不定的喜怒哀乐中。”
“李彻,你可曾体会过这样的感受?”
大冷天挨罚,大雪天小产。
甚至明明患有哑疾,却生生将嗓子痛破音。
那太痛苦,太绝望了。
甚至还在前些年,只要她一回想起身处皇宫之中的点点滴滴,情绪便濒临崩溃。
她好不容易走出去,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生活。
许是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又许是她的话语着实牵扯着人心。她话音尚未落,眼眶竟先红了一圈。
是了,她难受,她委屈。即便卫嫱知晓,她与李彻的恩怨早已自那杯毒酒起便纠缠不清,孰对孰错,孰是孰非……二人早已算不清楚。
既算不清,那便算了罢。
那个高高在上、冷情冷性的上位者,此刻一双眼紧盯着她。夜潮呼啸,他幽深的眸底也汹涌起卫嫱看不大懂的情绪。
——怜惜,悔恨,愧疚?
她没有去探究,只见男人忽尔又将眸色微掩起,他垂下眼帘,如实道:
“不曾。”
卫嫱笑了。
是啊。
不曾。
李彻不曾体会过她的痛苦。
便如同他的断指、他的断后、他于长兄剑下所受的伤、他所做的一切补偿,她都不曾、也不能感同身受。
胸前衣襟渗出殷红的血,染湿那一片暗紫色的布料。她将军帐阖上,隔绝了对方所有的目光。
事后,据周遭的下人所述。李彻一个人坐在她军帐外的石碓上,兀自出神了许久。
伤好未有多久,他便前去找了她的二哥滕慕。
消息传入卫嫱耳中时,她正斜倚于软榻上,捧着一卷古书。女子的视线未自那古书上移开半分,她扯了扯唇,不以为意地冷笑。
“任凭他去折腾。”
滕慕知晓他的来意。
先前,李彻与滕元的比试已传得沸沸扬扬,滕慕又岂能不知晓。看着身前男子那张有些可憎的脸,一时间,他竟也起了几分玩心。
滕慕歪了歪脑袋,含笑看着他。
“好啊,你既愿玩,那本王便陪你玩。只不过我可没有长兄那般心软。”
男人凑近了些,微倾着身,在李彻耳边吹气。
“换句话说,李彻,你是会死的哦。”
……
李彻想起那日二人于军帐之中,卫嫱同自己说的话。
日影本是炽热,炎炎的金光,又不知何时躲至乌云之后。晴空中的霹雳一响,白光闪过,他听见卫嫱道:
“好啊,你不是要征得我哥哥的同意么?我也不止有这么一个哥哥。若是你让我所有哥哥皆认可你,我便不再将你赶出南郡。”
如此随口一句,却让李彻眼神亮了一亮。
这几日接连好几场大雨,将小院冲刷得透亮干净。终于盼得雨停,李彻身上的伤也一日日愈合。尚未等伤势完全恢复,他便已迫不及待地来到滕慕帐中。对方眯起一双丹凤眼,漆黑的眸内闪烁着精明。
滕慕这一关,乃是过毒蛊。
众人皆知晓,南郡二殿下,最善下蛊,也最擅长用毒。
对方挥了挥衣袖,不过顷刻,便有人捧着一个木罐上前。
滕慕身上带着些奇花异草的香气,对着李彻,忽尔靠近。
后者眉心微蹙起,不着痕迹地朝后退了半步,与他拉开距离。
李彻只听见对方道:“这瓶中蛊虫,乃是本王耗费万千心血,所养出的奇蛊。你只要——吞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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