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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所谓真（第2页）

——家主还说世子可以带着世子妃去看看鹿苑，有一头极漂亮的赤麂，今日生小鹿。

——其他人都去看母鹿产子了，陛下在北林场巡视。

铺天盖地的惊慌与恐惧一瞬席卷上甄云濯，他自认稳坐云台，是黄雀在后，想来从前种种，竟好似一直在人圈套里。

他亦是谨慎小心之人，对西陵平廊有所防备是下意识的行径，听到太后贴身婢女说是西陵平廊的主意去看什么母鹿，便觉得突兀，左右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就决定不再带着徐雪尽去东边。

那日意外巧合的人压根不是梁政祺，没有梁政祺，他自己终究也会带着徐雪尽去西林场，那早就安排好来假传圣旨的太监会在他们入林前来拦断他，所谓事态紧急，天子急召，他必然与徐雪尽分路而走。

这个人连他的多疑谨慎都算在里头，显得自己多年来粉饰真实、戏如人生犹如笑话。

再者......那头罕见带崽的赤麂，本就是西陵平廊献给余贤的东西，京城里养尊处优的贵人对这样稀奇的玩意儿最是好奇，年轻些的几乎都会去，算漏的恐怕只有一直跟着徐雪尽的孙孟京。

若不是这点错漏，给了他们一些逃命的机会，徐雪尽和梁政祺只怕早就死在乱刀之下。

可为什么会是猎宫？

像一只无形的手抓住脖颈，甄云濯猛然想起除夕夜宴上遥遥一瞥。

可容纳千人的大殿，他们连坐在高台的皇帝面容都看不真切，隔着中间宾客如云，那意味深长的对视突然跨越时空击中甄云濯。

西陵平廊那一刻看得或许不是他，而是徐雪尽。

连他看见太后都能恍惚认错，何况是那个一直都没打算放过徐雪尽的人。

那时甄云濯还疑惑西陵平廊是否有认出徐雪尽与煜威侯相似的相貌，但见这人毫无动静便以为是没有看清......现在想来，距离除夕夜宴最近的时候，就是春猎，只怕西陵平廊不止准备了这一手，徐雪尽可能出现的任何地方，他都埋下死局。

连白芷也一样，一个不在他们眼里的普通婢女，突然就显眼得顺理成章，也是在那次除夕之后。甄宁熙与方曳影每每上山礼佛，会带回许多珍稀野菜，必然要叫白芷露一手素斋，那又是徐雪尽在王府的第一个元宵......

他们被团团围在其中，这场横跨二十年的阴谋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徐雪尽不能回到西陵氏，哪怕他已经坐稳家主之位，面对旁人如同蝼蚁，势力庞大只手遮天，还是没打算冒一丝险？

好像徐雪尽认祖归宗，就必然会燃起什么死灰。

“怀霈？怀霈？”徐雪尽坐起来看他，一张脸惨白无色，比那日禅房还可怖，徐雪尽吓了一个激灵，登时就要下床叫人，又被甄云濯牢牢拽住。

“容与，我没事。”

他将心中所想与徐雪尽如实说出，未料徐雪尽听完只是笑了笑，然后爬起来穿衣服：“走，怀霈，跟我去个地方。”

白日香火鼎盛的新祠堂到了夜晚就显得阴森可怖，洒扫的下人在四周，没注意两个黑影消失在了门内。

“我在自己的侯府还跟做贼似的。”徐雪尽从甄云濯背上跳下来，用火折子照亮了一点视野，“西陵氏的族谱比你们皇族还多，光能上宗祠的嫡系牌位就有一百多位，最早立业的第一任家主，那都是三个朝代以前了，你看这堆高至房顶的供牌，还只是一个粗糙的复制品，东洲的祖祠，那该有多大多深。”

那点微弱的光芒扫上去，鎏金的隶书让他险些快要认不出“西陵”两个字，这样根深蒂固，不会随着君主覆灭的巍峨族群，其实才是最不可撼动的。

徐雪尽从祭桌上用火折子凑着一顿翻找，然后拿出一块玉简。

“找到啦！你来看！”

所谓认祖归宗的大礼也不仅仅是族谱上添一笔那么简单，西陵氏的祠堂供牌修建上窄下宽，最下面会是当代家主、配偶及嫡系后人的名姓玉简，似青山瀑布，代表绵延不绝。

西陵雪尽的玉简就在西陵池南后面，与西陵禾汜一并排在一处，终于这个庞大家族的末端，又代表着启程。

他让甄云濯帮他抬着火折子，从腰侧拿出一柄不知什么时候带出来刻刀，徐雪尽很是认真的在“西陵雪尽”的玉简背后刻上了甄云濯的名字。

“我叫徐雪尽的时候，是你甄云濯的世子妃，记上你甄氏宗祠，受你保护和照顾。”徐雪尽握着甄云濯的手抚摸上玉简上凹凸的字痕，昏暗光线下，他凑头吻在那个被九歌剑划出伤痕的肩头，“如今你的名字在西陵雪尽身后，他也会保护你、照顾你。你被我烙过印了，永远都不能离开我。”

甄云濯喉咙如吞了炭火，顺着下去烫到心口：“我不会。”

“所以不用怕。”不用怕我死，也不用怕死，“我就在列祖列宗面前发誓，反正你我一体，生死不论。”

阴森又巍峨，一个宅邸最肃穆之处，甄云濯将他扯进怀中，又吻在一处，像是对这些该敬畏的木牌无声的践踏。

“我还以为你会求他们保佑。”甄云濯低笑着说。

徐雪尽切了一声：“我有两个喊出名字非我族人就要抖三抖的爹，谁在乎这些我都不认识的人，我连西陵平廊都不怕，我怕这些？”他嘿嘿笑，“你保佑我就成。”

“方才还说让我不要怕，现在让我保佑你。”甄云濯揉揉他的背，将他反手背起来，“走了，这里太黑。”

徐雪尽沉默许久，才缓缓说：“保佑我和夫君长命百岁，永享百年。”

百年太短。

甄云濯掂了掂他，黑夜里看不清表情：“好。”

作者有话说：

小徐的美好品质：《好学》

这里基本上揭开之前埋下的点啦，评论看到有宝贝注意到母鹿生子啦，真的超聪明的！即将进入下一个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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