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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覆手雨一（第1页）

赌石一风在江南早就盛行，有此铺垫铜雀楼行进得十分顺畅，不光赌石头，还赌各种稀奇玩意，徐雪尽将可能会掏兜的东西都想法设法弄来。此举不但能保证甄萍无论如何都能入套，还有，京城商户与他无形间上了一条船，日后好办事。这些在西陵氏面前根本不够看的小商户，连起来就能试试动一动大象。

“怎么样？”徐雪尽走到帘后与梁政祺说话，这厮算账算得满头是汗，看起来就快要晕厥过去，“你好端端的算什么？我的账房不够用的？”

无瑕的赵管事摸摸鼻子，一副无奈的模样。

“我他妈的......我不敢信。”梁政祺揪着自己的头发，“大嫂，甄萍这厮已经撒了快小十万两！我草定南王府这没落户这么有钱？！”

徐雪尽翻了个白眼，什么大嫂，难听死了，他踹了一脚梁政祺：“当初毫不犹豫就拿出十万两买我，这有什么稀奇的？赵管事，甄萍登了几家铺子？”

赵管事躬身说：“回世子妃，实则不止十万两。仅仅赌石就有十一万三千两白银，算上其他，少说也有十五万两。一共九家铺子，抵了四个田庄，照世子妃的吩咐摸下去，已然拿稳了十七家铺子，和一个小银庄。我们压着这些不通消息不给甄萍银钱，可小的看他毫无紧迫感，只要有赢头，就无止境地撒，只怕还有许多我们没抓着。”

梁政祺听得要晕过去：“狗日的甄萍，他会造金子？”

徐雪尽眼睛一亮，倒是越发兴奋了：“啧啧，好肥一头羊。”顺便掐了一把梁政祺，“别晕了！你继续加把劲和甄萍演着哄着，这马上就过中秋了，我先付了五万两定冬衣，要尽快付了剩下的钱才能送下去，这点子钱不够。只要再掏个十万两，你就可以将他彻底按死了。”

“你、你好黑心一男的。”梁政祺捂着自己被掐过的地方，正巧金五在外头小声说甄萍又来了。

他只得站起来，去陪着甄萍演一掷千金。以前他还挺迷这些花道子的，要不是梁腾宇克扣他银钱，只怕要赔了大半个侯府，那时梁政祺就在想，什么时候能任性赌一回就好了。

现在美好畅想是实现了，却实现得太过头了。

“徐雪尽，我和你说实话，我要赌吐了。”

徐雪尽看他一脸生无可恋，忍不住笑：“花钱还不开心？要不你晚些时候跟着赵管事去无瑕，挑些喜欢的，哥哥出钱，让你爽？”

“不了不了！”梁政祺头摇成拨浪鼓，“我现在就想做个朴实的公子哥，真的。”

他仰头长叹一口，骂了几句甄萍的赌瘾大，然后丧着脸出去了。

“世子妃。”龙井跑进来，“有人闹事，是西陵义。”

虽然早料到西陵氏会出手，但万万没想到来的人会是西陵义。这可是老朋友了，昔日用“羽蓉夫人”的名头给无瑕引客，着实伤了一把西陵义的清风朗月，而后龙井他们吞不下这口气，没少给他找麻烦。

这一年下来，清风朗月大不如前，他没少被西陵氏嫌弃。铜雀楼广纳商户献宝，西陵义本也想蹭个东风意图再起，却没想到书画这一块，竟还是被无瑕、一个卖玉的铺子垄了？再者西陵义打听了一二，那无瑕的掌柜不但垄了玉石和书画，还摇身就变成了铜雀楼的代掌柜，与管妓子和酒楼的平起平坐，他焉能不气？铜雀楼新主人是自家人他动不得，动一个赵管事那还不简单？

新仇旧恨，一并来了，且他得了上头的暗示，闹坏了铜雀楼生意也无妨。

只见厅里正热闹的开石，西陵义就带了人闯进来：“铜雀楼珍品是假货！赵管事你好大的胆子！”

徐雪尽没出来，只坐在上头看戏。

见西陵义甩出一幅卷轴，扑棱滚开，正是前几日拍叫价买走的《玉妙秋月记》，当时落价也不是很贵，比起其他珍惜玩意儿实在不起眼，但架不住......

这是铜雀楼拿出的第一幅羽蓉夫人的字画。

实在暌违已久，因而当时还掀了些热潮，许多人都见了这幅画，只是买主没露面，原来是清风朗月的西陵掌柜。

“我爱画如痴诸位是知道的，见着夫人的墨宝自然要竭尽全力得手，岂知我一腔心血被这么糟蹋！钱财其次，那假货糊弄人，才是罪大恶极！”西陵义进来就先打打砸砸了些东西泄愤，此刻又换成伤痛嘴脸，“诸位皆知，我清风朗月代售夫人字画多时，后来即便被赵管事使计策骗了去，我等也唯有尊重没有说过什么，我是最能认出夫人墨宝的人啊诸位！”

赵管事被他的不要脸惊道，险些要和他当街对骂，尽力忍着：“西陵掌柜不要血口喷人，我们给铜雀楼的货绝无问题，《玉妙秋月记》就是夫人的墨宝！你有何证据！”

西陵义冷笑，拍手让人抬了另外几幅画上来：“这是我私藏的羽蓉夫人墨宝，大家比一比不就知道了！况且这世间，还有谁比我更了解夫人的手笔！”

下头一时议论纷纷，西陵义带来的人再趁乱搅和几句，声浪既起，竟有人当场开始看自己买的东西是不是有鬼？

“这是真玉吧？我看着开出来的应该不会有假啊。”

“哎呀你这翡翠好看，我买的这顾大家的扇面才不好说啊！”

“还有前朝大家的遗作，不会也是假的吧！”

“诸位！这《玉妙秋月记》真的有问题，夫人字形窈窕却力道极重，这幅确实不对！”

......

“《江城子》、《碧螺峰》......”玲珑眯着眼看清楚了西陵义带来的那几幅真迹，顿时气得不行，“公子！他压根没卖出去！当初是骗我们！”

徐雪尽亦是握紧了拳头。

当初这几幅字，清风朗月说无人相中，只能撤下来，但怜他辛苦，一幅给了五两纹银作罢。

那时徐雪尽被打击得自卑，他倾心写的，竟然卖不出去，自我怀疑了好一阵子。又想着连清风朗月都无人光顾，更别提放到别出去，五两就五两也算了。

如今想起来，那时的委屈和失落一并变成了怒气，徐雪尽只差冲下去揍一顿这奸商！

“冷静，冷静。”他倒是缓得快，迅速按住了玲珑，“先看看他还想干什么，不要紧，羽蓉夫人本人就在此处，还能被打假？

比起这个，更让他心里起杀意的，还有西陵义对画邈的糟蹋。

口口声声自己权威，就是在踩贬画邈，不可忍。

下头吵得如火如荼，几个掌柜都聚在一起，那假的《玉妙秋月记》被比对观摩一番，几乎算得上现出原形，虽仿得极致，但仍然能见绌。赵管事此刻只能死不认账，没得到徐雪尽的吩咐，他只得一直拖着时间，说西陵义以假换真污蔑。

连甄萍都从雅间出来凑了个热闹，只不过他就爱拼真金白银，这些个东西影响不着他，又被梁政祺拽了回去，相看下面的石头。

“大家都看见了，这确实不是夫人的手笔。我相信铜雀楼无辜，是被赵管事骗了，大家手上若有无瑕的东西，此刻都该拿出来好好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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