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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姝好像活动身子一样,上下两端自己幽幽飘起来卷了卷,仿佛在点头,道:“是的,我记得,大概就是这个时间吧,此事虞氏也有秘卷记载,你们出去后可以再详细查证。”
她话落不用查证,有人就忽地惊叫道:“是四十多年前,是那个时候!我记得很清楚,因为跟邓林虞氏地界相邻,所以我当初举办成人礼那年,因为虞宗……虞辰岳没有来,我爹还心里不安,以为是礼数不周全。所以再三带着请帖亲赴邓林虞氏去请人,务必请他大驾光临,这一去后才放心,不是因为礼数不周,似乎是那时候说是虞辰岳受了什么伤,此后整整闭关了五年——我们茂陵欧阳氏十六成人,我今年六十四岁,可不就是四十八年前吗!”
“啊!闭关五年!!所以那时候一定有猫腻。”有人震撼地看向地面,“那此事就大概率为真了,这个人彘一定就是真正的虞辰岳!一定是!”
梅笑寒低声冲庄清流和梅花阑道:“难怪他被杀成了人彘,又被冒名顶替,之后遇到我们却也百般躲着,不愿意出来见人澄清。”
梅花阑摇摇头叹了声,只觉着这些人推测起来也确实厉害。
有人已经开始回忆道:“天哪……难怪当年的虞夫人和她几个年纪尚小的儿子都在几年内相继得病早死了,这事现在想起来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何止虞夫人和她几个儿子!”有人蓦地道,“诸位都多多少少脑海中有印象吧?邓林虞氏当年说是因为撞了风水年,各地频起邪祟,和虞夫人一起而死的,还有许多虞氏仙府内的重要嫡亲人物和各大长老啊!这些现在想来,必然是假的虞辰岳趁闭关不见人的五年,在隐秘地一个个杀这些人灭口啊!所有可能熟悉察觉他的人都被杀得差不多了,所以他的冒名顶替才一直没被发现!”
“我的天啊……当真是丧心病狂……”
“太可怕了,怎会有如此荒唐之事?又怎会有如此心机深沉,欺世瞒天之人?!”
“简直是穷凶极恶,惨无人道,这等丧尽天良之人,我等出去后必要将他火速诛杀,千刀万剐!”
除了一些震惊地忍不住说话之人,这会儿相继连忙出声表态的几人,都是梅花昼之前提过的这大半年和虞辰岳走得颇近的几个门派,襄阳的孤月楼,云中的吴氏,颍川的丹霞宗之类的。其实那个胶东的司马氏也是,但是此人无愧于是虞辰岳手下第一鹰犬,所以可能方才就提前察觉到了什么,自知以他们已经所做下之事,东窗事发后划清界限是没有用的,所以无论能不能活,都提前跑了。
所以一直以来,哪怕世人都知道邓林虞氏一向自愈尊贵,欺凌霸道,是个什么货色,但是还是在该上去奉迎的时候奉迎。而如今一旦日月换色,曾经大大小小得到过便宜的人是最快扭头发声的,要和那伙可耻可怕之徒划清界限。
整个白玉蚌内方才还盛气凌人的一众虞氏修士已经完全说不出来了,所有人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时候就开始接受各种难以形容的视线,一个个都往后一缩再缩,不敢出声。
若是说不好,在如今需要耗费灵力催动白玉蚌移动的关键时刻,他们被扔被赶下去也是能预见的。毕竟那个假的虞辰岳从头至尾就没把这些人当回事,他们进来,本来也就是要送死的。
不过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暂时无人理会他们,有人只是想不通地喃喃道:“所以这个冒名顶替上去的假虞辰岳,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似乎如今无人能够回答,秋宗主也忍不住道:“哪怕我们所有的推测都是真的,那这件事情也太……太……”他简直说不出话。
庄清流知道他想说什么——太荒唐和离谱了。
但这一切里面如果有了一个叫“镇山僧”的模模糊糊的轮廓和影子,那所有的事情就都不是什么难事了。
“所以这……”有人脸色不大好,语气也不好说地道,“哪怕成功地冒名顶替了虞辰岳,也该夹起尾巴来过日子。而这个假货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又算是怎么回事?鸠占鹊巢久了,难道就也下意识觉着自己果真高贵了吗?行事那么放肆!他当他自己是什么?!”
庄清流听着这些永不过时的措辞和大骂之语,目光落向地面的人彘,道:“这就是另外一件,我要告诉你们的事了,如今这个假的虞辰岳,他是……”
然而未等她话音落,梅花阑忽地一把攥住了庄清流的手,同时她放在身边的浮灯剑尖,剧烈亮了起来。
仙门所有的人都知道梅花阑的剑可以示警,它的剑尖一亮,霎时就有几个人心提了起来,脱口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秋宗主喝道:“安静!”
所有人屏息抬起了目光,视线一下各自转向大蚌外面,只见漆黑的夜色之中,仿佛有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东西正在如潮水般涌近,紧接着滋啦一声刺耳的尖鸣,一只带着紫红色冻斑的手蓦地从玉蚌的缝隙之中伸了进来!
秋宗主低声道:“怨灵,都是怨灵,这些是自从进入桃花源之后……”那些被活活冻死的数千怨灵。
他们是被什么人炼化了!
梅笑寒不由啧了一声,糟心地起身,道:“先杀死这些百家的人炼化成怨灵,再利用这些怨灵来对付我们,这恐怕就是虞辰岳一开始的打算,果真歹毒。”
裴熠毫不犹豫地唰拉拔剑,镇定地冲众人道:“那些怨灵数量不多,我们都立刻斩杀了就是了,诸位小心一些,将有伤之人都围在里面。”
他话毕,剧烈的异响和噗嗤声后,大片大片的怨灵从玉蚌外冲了进来!
对付这种东西,仙门人士不必说都有着丰富的经验,除却这次的怨灵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异样和不忍之外,确实不必多惧。更何况在人数上,他们还有着五六千。当下所有人就各自拔出兵器,自发散成一个圆形包围圈各自砍杀了出去,以便让中间一些负伤之人不受到攻击。
然而为首跑最快的一个修士大步踏出,当先一刀砍下的时候,他整个人居然忽地被掀开了,重重摔飞到了数尺之外,一口血蓦地喷出!
紧接着另一名修士的喉咙在闪电般的一瞬间呲啦一声,被一只利爪毫无间歇地贯穿,旋即他整个人在这种利爪中被抓得腾空而起——噗嗤!骤然被怨灵徒手撕成了两半!就在鲜血贱开的一瞬,又一修士刺出的剑居然被怨灵一把攥住,炸然折成了数段,粉碎落地!
所有人都惊呆了,恐慌如潮水一般瞬间铺天盖地地涌来,一名剑修仓促踉跄地后退道:“怎么回事?我怎么会打不过一个怨灵?!”
“我这是怎么了?我的剑芒怎么如此黯淡!!”
“众位感觉到了没有?众位有什么奇怪的感觉没有?!什么东西正在不知不觉间吸我们的灵力!!”
庄清流一双眼睛如水般沉了下来,动作却无比镇定地忽然翻手,十指交叠变幻间搭了一个法阵。一朵流转溢出着一层白色灵光的巨大莲花忽然升空翻转,一下将最中央的所有人都罩在了花下。
无论如何,这里都不能出去,所以只能在白玉蚌内再加一层阵法。
裴熠一剑刺穿一个怨灵后,又蓦地旋身而起,一脚踢飞另一个,表情十分凝重地低头翻转手心道:“我暂时并没有打不过,但是灵力确实似乎正在外泄,如今大抵还有平日里的七八成左右。”
梅花昼也一剑砍翻一只眼熟的怨灵,抓紧时间道:“我大抵有六七成左右。”他身边四散开堵住白玉蚌的梅笑寒梅思霁和梅思萼几人,也暂时都能抵御住怨灵,就是没之前得心应手了,想必情况也差不多。
梅花阑动作从容地运剑如风,剑气一下如涟漪般荡开,将四周一圈已经涌进来的怨灵全部斩杀在地后,转头低眼蹙眉,微低声道:“我也如此,就是流散得慢一点。”她看向庄清流,简洁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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