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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再是纯粹的温和,而是带上了一种更为深刻的、类似于棋手找到对手的欣赏。
他松开了按住陈然肩膀的手,改为捏住她的下巴,但力道很轻。
“你总是能给我惊喜,陈然。”
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语调里带着一丝亲昵的意味,“我开始明白,沉柯为什么会为你着迷了。你就像一颗包裹着坚硬外壳的糖果,总让人忍不住想敲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味道。”
“我没有什么味道,沉先生。”
陈然回答,“我只是想活下去,并且活得好一点。为此,我可以做任何事。”
“包括成为我的棋子,去和我的儿子博弈?”
沉闵行追问道,手指在她光滑的下颌上轻轻滑动。
“那要看这盘棋的最终收益,值不值得我下注。”
陈然毫不退让,“而且,我从不认为自己是棋子。我只是在棋盘上,找到了一个能让我活下去,并且有机会赢的位置。”
这番对话,已经完全脱离了最初的试探,变成了一场赤裸裸的、关于权力与利益的交锋。
沉闵行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他觉得这场游戏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他终于完全松开了陈然,站起身,退后几步,重新在茶桌旁坐下。
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消失。
他为自己斟了一杯已经凉掉的茶,然后抬头看着依旧坐在榻上的陈然。
“你刚才说,同盟意味着信任。”
沉闵行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温和,“你说得对。那么现在,我就向你展示我的信任。”
他从手边那迭文件中抽出另一份,扔到了榻上,正好落在陈然的脚边。
“这是沉柯私人账户近叁年的所有资金流向报告。”
沉闵行的声音很平淡,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他名下有叁个离岸基金,一个风险投资公司,还有几个通过别人代持的、见不得光的产业。这些,是他用来对抗我的‘小金库’,也是他给你那十个亿的来源。”
陈然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低头看着脚边那份文件,感觉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沉闵行竟然把沉柯的老底,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全部都交给了她。
“你不需要现在看。”
沉闵行似乎看穿了她的震惊,“你可以把它带回去,慢慢研究。这里面,有他的软肋,也有他的底牌。至于你怎么用这份‘信任’,是你自己的事。你可以用它来更好地帮助他,也可以用它,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您就不怕,我把这份东西直接交给沉柯,告诉他,您在算计他吗?”
陈然抬起头,声音有些干涩。
“你不会。”
沉闵行笃定地摇了摇头,“因为你是个聪明的生意人。生意人,从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买卖。你把这个给他,除了能换来他一时的感激,和对我更深的憎恨之外,你得不到任何实际的好处。但你如果留着它,它就会成为你手里最重要的一张牌,一张能让你在这盘棋里,随时改变游戏规则的牌。”
他看着陈然,墨绿色的眼眸里,是一种全然的、洞悉一切的平静。
“好了,时间不早了。”
沉闵行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那扇紧闭的格窗。
傍晚的风立刻涌了进来,吹散了室内的檀香,也带来了城市傍晚特有的、混合着喧嚣与暮色的气息。
“沉柯应该快回来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记住,陈然——”
沉闵行回过头,最后看了陈然一眼。
“棋已经开局了。我等着看,你下一步,会落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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