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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生活在爱的假象里（第2页）

何敏达把所有的纸装回文件袋里，放缓自己的语气：“新年刚给你买的游戏你玩完了吗？”

何京墨仍然在问：“所以不光是外面来的老板，自己村里的人也会来是吗？”

“我说了，这些跟你没关系！”何敏达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了。

“你有跟她们做过吗？”

“你说什么？”

“我说你有跟她们做过吗？有没有谁跟你做过之后填过这样的表格，写你的喜好？”

“何京墨，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我是你爹。”

“你的喜好是什么？用嘴巴还是用手，你让她们叫你什么，干爹还是爸爸？”

“啪！”

这是何京墨第一次挨打，结结实实的一个耳光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但何京墨心中没有半分委屈或者不甘，他竟然觉得爽快，完全摸不清这份心情从何而来，捂着自己的脸直视父亲的眼睛，从那双眼睛里竟然看出来震惊和害怕，这简直要点燃何京墨了，他那无所不能的父亲，白手起家的父亲，掌控了一个村子幼女命运的父亲，因为自己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而害怕，这太让人兴奋了。

何京墨的人生走到现在，他从没有想过对错，当然，他年纪还太小了，对错根本不在他的世界里。别的男孩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何京墨很难想象，也懒得去想象，有谁会去想象低阶级的人正在过什么样的生活？偏偏遇见了星星，赤裸裸的星星，赤裸裸却笑着的星星，赤裸裸却笑着剖露他心事的星星，何京墨觉得她叫星星这件事情本身也是一个奇迹，绝不是黑暗中的太阳，而一定是黑暗中的星星，遥远渺小而晶亮的一份指引。

何敏达又去何忠家里了。

何京墨右边的脸有些肿起来，此时坐在沙发上用右手持着一块冷毛巾做冷敷。徐双凤时不时过来摸一下毛巾的温度，终于在换第三次毛巾的时候，何京墨同自己的母亲开口：“你知道何运莲在哪里吗？”

徐双凤没看他的眼睛：“不知道。”

何京墨又说：“你知道，何运莲现在一定躲在某个地方不敢出门，你和她妈妈都不敢过去，但是我可以过去。”

徐双凤表情没有变化：“你听谁说的？大人的事情你不要操心，我真的不知道何运莲在哪儿，她是自己跑的。”

何京墨摇头：“我比你了解何运莲，她绝不会自己跑的。”

徐双凤并不爱何京墨，这是藏在她心底的秘密，连自己都很少将这个秘密翻出来提醒自己，所以长时间生活在爱的假象里，扮演一个十足溺爱的母亲。只有极少数时候，徐双凤会主动缅怀自己的女儿，将所有人——何敏达，何京墨，徐双凤自己——列为杀死女儿的元凶，同时痛恨所有人。

重男轻女是被轻视的女人一生的魔咒，当她们生出一个女儿，一边痛恨女儿也注定将要被轻视的命运，一边庆幸于这次自己终于不是低微的受害者而是高傲的加害者。该怎么轻视一个女人是流在血里的本能，不需要思考就有一箩筐的词语脱口而出，最后在心里安慰自己，都是这样的，世界就是这样的，我也是这样过来的。

小小的儿子终有一天也会当掌权者，所以徐双凤虽然身为母亲，却下意识尊重儿子，真是可悲。

何京墨突然问：“我是独生子吗？”

徐双凤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瞳孔猛地收缩，她仍然一言不发。

何京墨继续说：“我不记得自己有双胞胎的兄弟姐妹，所以我有一个姐姐对吗？”

徐双凤僵硬地摇头：“没有，你是独生子。”

何京墨好像完全听不到徐双凤说什么一样：“姐姐小时候也在家里做这样的事情吗？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

何京墨看见母亲的手不受控地颤抖，心中终于明了，原来不是自己通过荧幕爱上了星星，而是自己和星星骨血相连，那是来自灵魂的对话。他再一次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何运莲在哪里吗？我会为了姐姐保守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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