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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兆川难掩笑意,父子俩带着这种愉悦的氛围驱车回了小区,蒋兆川在后备箱里找到了一个行李袋,就跟澄然一起上楼。
他的钥匙才碰了锁孔,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田老太似乎知道是蒋兆川,苍老的脸上带着笑意,“回来了。”她赶紧把人迎进去,“回来晚了,你爸爸刚吃完饭,我再去给你们做点。”
蒋兆川先打了两句招呼,澄然也规规矩矩的叫了人。
他爷爷就在大房间里看电视,看到父子俩回来,硬邦邦的说了一句,“回来的够早。”
澄然也没听出这话是不是讽刺,他爷爷在,也不好大张旗鼓的说是要收拾东西。
爷爷只把头一转,“就带了那么点衣服够不够穿,衣柜里都给你们收好了,自己去拿。”
田老太马上咬牙道:“老头子,你说什么你!”
爷爷没理她,拿起遥控器调了个台,继续看自己的。
澄然低下头笑了一下,大大方方的去拿衣服,田老太在门口踌躇了半天,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忍了忍,还是道:“兆川,妈跟你说几句话。”
蒋兆川也是做了准备,他还没说,澄然已经主动道:“我自己收拾就好,顺便陪爷爷看电视。”
蒋兆川习惯的摸摸他的头,自己跟田老太去了客厅。
房间里就只剩京戏咿咿呀呀的唱腔,时而婉转多情,时而又慷慨激昂。澄然把衣服收好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真跟爷爷聊天?他连怎么起头都不知道。
听电视上的老旦唱,简直就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澄然都快摇头晃脑起来了,突然听人说话,“考试考的怎么样?”
这一字一字都铿锵的跟铁板一样,澄然愣了一下才回应,“爷爷你是说高考?”
“你不要考大学吗?”
澄然憋住笑,“考试在六月份。”
爷爷撇过脸去,“哦”了一声。
又过了一会儿,澄然便忍不住的总往门边凑,拼命竖起耳朵,谁知道田老太会说什么呢?他更在意他爸会怎么应答。但是门关的紧,他又不能当着爷爷的面做偷听这种事。
正是无解,估计连悍老头也看不过去了,“你想听就听,装贼都不像。”说着又按遥控器,把声音调低了些。
澄然立马跑到门边,轻手的把门打开一条缝,蹲坐在门边贴着耳朵听。
大房间离客厅还是有点距离,每次他们的声音低一点就听的模糊了。澄然又把门打开了一点,往前移了移,听久了,那还是能猜出几句。多是田老太问他外面住的习不习惯,吃的好不好,又说前两天的事是她没有考虑周到。她的理由,是因为知道沈展颜跟他差点结婚,却因为澄然而被搁置。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她实在要帮衬一把。
澄然咬着拇指,把凶狠的表情压了下去。
蒋兆川的声音暗幽,散着股阴冷的气息,“妈,你要是担心传宗接代,我有然然了;你担心我没人照顾,我可以找个保姆。”
老太太像是被怄到了,“男人身边没有女人怎么行,你出去看看,哪个好家庭里没有女人……”
半天没声响,田老太气的敲桌子,“你别不说话,要么就是抽烟,这德行跟你爸一模一样。”
澄然扭头看了看板着脸看电视的爷爷,的确是像。
估摸着等蒋兆川的烟抽完了,田老太再开口,吞吞吐吐的,“还有,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把钱给澄然?”
“中国人习惯子承父业,我给然然,有什么不对?”蒋兆川的声音重了些,“难道我把钱给了然然,他就会不管你们!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不可能让他的亲人受苦。”
“主要是!”田老太咬牙憋气,“他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儿子。”
澄然的眼睛瞪圆了,房里房外的气息都凝滞成一把尖刀,蒋兆川不悦的开口,“你说什么?”
听他的语气还算平静,田老太犹犹豫豫的开始说:“就算你不爱听我也要说,妈不为了别的,都是为你。你自己想想,当年,澄然妈妈说是怀孕被送走了,可她一直不说孩子的爸爸是谁,也没跟你商量。你们又在部队,她能跟你偷偷摸摸的见面,说不定也能跟别人。如果真的是你的孩子,她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你,偏等回了乡下再通知。说不定就是……”
她戛然而止,蒋兆川却道:“继续说。”
“当年的事谁也不清楚,你就确定澄然是你的儿子?”
蒋兆川沉默,田老天就愈加的多说,“你自己想想对不对,要真是你的,她为什么不立刻告诉你。姑娘家名誉最重要,她偏要等回了乡下再说,指不定就是看你老实,没办法了才找到你……哎,你也是,一句话不说的就认了。”
“妈也是越想越不对,就说那天,你自己也看到了,有哪个亲孙子会拿刀指着自己的奶奶的!你看他狠的,要不是你回来,我都要被他给跺碎了。说到这我倒想起来了,他妈妈是得病走的,什么病?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妈听人说过,精神病是会遗传的,你看看澄然这副样子,我估计就是……就是这里不好。”
她的语态诚恳且得意,“你要把钱都给亲儿子妈当然不反对,你要让妈放下这个心,也保住你的财产,就带澄然去做个亲子鉴定……你看看他狠起来的样子,将来怎么跟你做生意,妈实在想了又想,你现在还年轻,趁这机会再生一个,妈还能帮你带几年小孩,孩子都是给奶奶带才亲人……”
澄然的腿已经蹲麻了,他的手握在门框下,牙根都咬的生疼。蒋兆川会信吗,他爸爸会怎么说?
爷爷也在床上动了动,显然田老太声音太大,连他也听到了些许。
蒋兆川一字不漏的听完,“这些话谁跟你说的?”
田老太突然不作声了,支支吾吾,“还用说,电视上天天都有播,妈为了你才去看的。”
“精神病,亲子鉴定……”蒋兆川猛地握住杯子往桌上一掼,玻璃在实木桌上猝然相撞,连餐桌也禁不住的晃了一下,无数的碎片爆裂飞溅,扎皮入肉,鲜血淋淋沥沥的顺着手指滴到了桌上。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蒋兆川的脸扭曲的跟恶鬼一样,又是一手的血,田老太吓的差点连人带椅子摔下去。她晃着腿后退了几步,脸色惨白。
澄然也被那声音吓了一跳,他刚站起来,爷爷已经比他更快的冲了出去,“吵什么,闹什么,家不像家,能不能给我安静点。”
他抓住蒋兆川的手把他拖到厨房里,打开水龙头用水冲刷他的手,“你出息了,你是铁做的!去,自己把碎片冲干净,再去医院。”
蒋兆川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源源不断的血却怎么也止不住,他随手找了块毛巾包上,回头正好看到澄然,“宝宝,东西收好了没有?”
澄然点点头,蒋兆川拉起他就走,快出门时才停了一下,“妈,你跟爸在这,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你走的时候,我就不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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