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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载盈凝眸而视,但见那红锦缎之上,静静卧着一条东珠手链。形圆似满月,质净若清泉。
岑安道:“殿下,我命人收进库房。”
案上红烛泣泪,烛罩上的仕女拈花醉笑,烛花炸开,像是烧炭的淅沥声。
徐载盈转身时人影绰绰泛青,倒在青砖上。灯下窥美人,自是愈看愈美,甚至有几分湿月疏星的意味。
他眸中寒光寥寥,道:“不必,你给我。”
料峭春风,乍暖还寒,吹得人酒意渐消。
王絮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乍现:“这不是我的命。”
她手腕一翻,猛地劈向王母手腕。
“啪”的一声脆响,王母手中刀脱手而出,径自狂飙向青砖地面,“当”的一声,砸出一片火星。
“絮儿,絮儿,你这是在干什么?”
王父吓得面色青紫,口唇发绀。他本就患有肺痨,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一刺激,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王絮从袖间抽出簪子。
那簪子如同一支夺命的利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直向王母头部插去。
整个过程快如疾风,势如雷霆,让人目不暇接。
王絮忽地伸出一只手,瞬间卡住王母的脖颈,而后猛地一拉,将王母紧紧拉到自己胸膛之上。
王母一双眼含恨含怨地垂下,牙齿嵌入王絮小臂,铁锈味充盈唇齿间,一字一顿道:“你就是,来讨债的。”
王父艰难地挪动着身躯,一点一点地朝着草堆边走去,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药,搁置在掌心。
“絮儿……等爹吃了药,爹和你解释,不要,不要急……”
王父患有肺痨,如影随形的病魔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
每一声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有无数把利刃在他的腹部来回切割。
王父正要吃下,圆圆的药丸自手缝滑了下去,他脸上浸满了汗水,吃力地再拧开瓶盖,瓷瓶顺势倾倒下来,滚到地上。
王父扣着地面,一点一点地向前爬。
近了,只差一点了,就快到了……
一个人踩住那枚瓷瓶,一道踩中他的手,脚尖碾得他生痛极了,可却抵不上肺痨喘息的疼。
只见空中一道寒芒闪过,原来是一柄刀。“嗖”的一声朝着他飞了过去,深扎进青砖的缝隙中。
王父吃力地抬起眼眸,眼中模糊一片,仅能瞧见一截蓝色裙角在眼前晃动。
见不到王絮的脸,却能听到她的声音,很是轻描淡写:“这是你的命,不是我的。”
刀身前几寸是青色的,后几寸发银。在月光下闪烁生辉,此刻,那柄错金纹路的刀顶在王母下颌。
梦境变成了现实,她的女儿,像一只索命的女鬼一样,脸色惨白,发丝凌乱,脖颈上有道重重的勒痕。
王母吓得一哆嗦:“放过我……”
王絮还没死,她不能先死,她就知道,王絮是绝不会让她安生的。
“你是生我养我的母亲,我岂会如此不孝?”
王母尚未来得及反应,一道寒光倏地自眼前闪过,快如闪电,令人猝不及防。
只觉肚腹之上,忽地滑入一个冰凉之物什。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王絮转了个方向,绕过背部,将簪子扎进了王母的腹部。
王絮捅得极深。
她头脸衣襟被飞了一身血,长发撂开披在肩背,进来的人睄睄觑一眼,偕同的侍女上前来为她擦拭脸颊。
向不远处的青砖上一看。
王父躺在血凝聚而成的水洼里。右手攀在地面,似乎要向前爬,手腕被割了一刀,齐根切段的血管暗红干涸。
他死了。
王絮本意绝不是见他自杀,是要他拿起匕首反抗。可是怯懦的人,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第32章一无所有谋杀
侍女游鱼一般依次而入,拾起绣帕为王絮擦拭脸颊。王絮垂首不语,松开挟持在臂弯间的王母。
月中薄雾仿若轻纱,渐渐泛起了白色。
实木打造的狱门边上,伫立着一个淡绿深青的身影。犹似身在山川相谬的葱郁青潭中。
徐载盈脚下步子一顿,眸光定格在王絮身上。
王母瘫跪于地,一手捂着汩汩流血的伤口,只顾喃喃念道:“王絮,定要杀了王絮!此子不祥,生来便是向我讨债的孽障……”
王母每一个字都似从牙缝中挤出,饱含着无尽的痛苦与怨怒。
王絮身披月晖,光如斜切雪影掠过她细长的眼睑,长发软和地淌在肩头,却遮不住脸颊上的一处深红。
她轻声道:“殿下既已至此,定不会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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