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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徐载盈……
朝中朔方军的权柄刚被丞相洗牌夺手,陛下便暗中布局想将兵权收归东宫。
这节骨眼上周煜若死在别庄,徐载盈必成众矢之的。他是为了她,才与周煜起纷争。
王絮心头突兀地浮起沈令仪的话:
“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杀了周煜,她的良心并不受煎熬。
她被迫卷入权力斗争,如今进是死,退亦是死。她只待寻找怀愁这一事了结,便可远走高飞。
于是,她想,这群人的生死,与她无关。
门轴突然发出“吱呀”轻响。
门外有道女声:“这一处的侍卫,怎生少了这么多?”门卫回:“回、回姑娘的话…方才程大小姐突发急症……”
小厮一看四处,身子一转,躲在了纱帘后边。门被推开,一名水绿裙裾的侍女端着盘子进来。
这侍女将盘子放在一边,捏住周煜下颌撬开牙关,将一瓶药为周煜灌下去。
盏茶工夫后。
帐中周煜的呼吸声陡然加重,喉间溢出压抑的呻吟,半阖的眼尾还勾着笑,却笑得艰涩,“原是黄泉路窄,倒让我先遇见你这索命鬼。”
“世子说笑了。”侍女搁下药瓶,“关外十万铁骑的粮草押运图,还在你家何处藏着呢?”
重重帷幔后,小厮偏头时,下颌胡茬刮得潦草,耳后却露出半寸未经修饰的细白肌肤。
像条蛰伏的蛇,目光淬了毒,盯着周煜,
她是一个易容成男人的女人。
一个人在毫无防备的时候,是不会伪装她的声音的。
床畔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周煜似乎在挣扎着起身,一声压抑的闷声后又跌回床上:“你在我房里放把剑干什么?”侍女俯下身,为他拨开汗湿的碎发,“为了提醒你,始终有把剑悬在心上呀。”
周煜声音带着不耐:“我不会暴露。”
帷幔后的小厮突然弯下腰,喉咙发出压抑的干呕。整个人缩成一团,却像随时会扑上去的蛇。
门外又传来敲门声,不轻不重:
“靖安公主送来了三根百年人参,说世子闲来无事时可以含上。”
周煜声音带了几分急切:“公主在何处?”
门外人道:“为避耳目,在听雨轩等着呢。”
“公主出宫不易,见一面吧。”周煜的声音顿了顿,转眸看侍女,“我带你一起去见她。”
侍女似笑非笑,目光漫不经心地往室内一扫。
小厮的脸色诡异地勾起一抹微笑。
纱帘缝隙不过半指宽,烛火在帘幕上投下晃动的剪影,王絮凑近柜门缝隙,想看清那抹水绿身影的面容。
帷幔外的小厮斜着眼瞥来一眼,余光如冷箭扫来。
一只冰冷的手倏然间攥住她的手腕,程雪衣望着帐中交缠的人影,瞳孔映着烛火却空茫一片。
她颔首挤在柜子里,将柜门合上。
周煜二人出了门,带走了一众侍卫。
小厮在床畔处站了一会儿,脚步声响起。
门再次被关上。
风吹得纱帘乱飞,隐约有几声鸟叫。
公主突然出现,叫人坐收渔利是不成的了,她是局外人,还是幕后推手?
门外侍卫减少,是以程雪衣急症为借口,刺杀行动早有内鬼配合,公主是否知情?
不待王絮细想,她拉开柜门。
一双惨白的眼珠,正一瞬不瞬地钉在她身上。
“可算找到你了……”
小厮站在原地,脸色一瞬好看了起来。
王絮走了出来。
程雪衣躲在更深处,几乎要缩成一团,在她手下写下,“别怕。”
小厮似乎没注意到在木柜的更深处,还有另一个人,她声调有了些变化,“怎么不大喊?”
王絮与她四目相对,冷眼看她:“只怕这周围都是你的人,我一大喊,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下一霎,她提起半盏残茶,连杯带水泼向小厮面门。
小厮着手去挡的一瞬,她趁机扣住对方手腕穴位。
冰凉的刀锋顺势贴上她脖颈。
小厮垂眸望着架在颈间的刀,忽然笑了,“百香楼一别数月,姑娘的身手倒是长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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