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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寄奴是江让对这个世界产生归属感的纽带。
情绪会让他更深地与世界融合、共鸣,同时也会慢慢淡化现实世界的记忆。
借着残忍的锥心之痛,孩子自愿完成了蜕变与洗礼。
他依然是他,却从挣扎的旁观者变作了画中人。
江让抿唇,内心依然不愿意相信对方便是死去的寄奴。
毕竟,即便是神通通天的修真界,也根本没办法做到令人死而复生。
因为修真者本质上也只是人。
是人就会有生老病死,而死亡是人永远无法祛除的阴影。
许是青年沉默质疑的态度太过明显,立在不远处紫衣罗衫的男人缓缓靠近了几分,暖色的烛火摇曳在他的兜帽下的面颊上,为男人青白鬼艳的面庞添了几分血色。
他轻轻张唇,腔调咬字古怪道:“阿阏,是我,我回来了。”
这般说着的时候,楼胥回那双泛着幽光的紫眸始终如稠浓的污水一般,湿淋淋地盯着青年。
宝石与黄金将他点缀得如同神圣的异域神子,而那双萸紫的眸更是宛若岩石最底层挖出的昂贵紫矿,无论是谁,同他对视片刻,便会甘愿溺死在那片紫色的幻海中,完全献出自己的全部。
江让恍神片刻,方才艰难地偏开眼。
青年心乱如麻,乌黑的发尾扫在他的颊侧,密密麻麻地交织,像是隐匿在暗处的毒蛛织罗出的、专门用来捕捉他的密网。
江让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寄奴。
但当对方那句‘阿阏’说出口的时候,他的内心便不可控制地更信了几分。
毕竟,这段往事,除却师尊,几乎没有人知道。
正这般想着,眼前的通身裹着长袍的男人忽地伸出双臂,缓慢而平静的将颅顶深紫琳琅的兜帽取了下来。
卷曲银灰的发丝揉弄着铺陈开来,额心落下一条轻轻摇晃的黄金额坠,阴影随着那块沉重的金饰隐约遮蔽了男人深邃风情的眉眼。
他的动作并未就此停下,因着抬手而缓缓滑落至手肘的紫袍袖下是一片白至泛出青灰的皮肤。
江让几乎能看到对方薄薄的皮肤下隐约凸起的脆弱的蓝色筋骨。
楼胥回修长的指节慢慢解开长至曳地的紫色长袍,长袍坠地,叮咚的宝石撞击声像是一片连绵的春水击石,清脆而潮涌。
白色的雪域慢慢露出了它原本的底色。
连绵的山丘、光滑起伏的雪地、漂亮蛰伏的兽。
没有一处不完美。
江让无法挪开视线,连呼吸都全然忘却了,正如他陷入那片深紫的梦境之中。
楼胥回如同被污染了的阴白面色在青年这样直白的视线中慢慢变得红润了几分,他轻轻侧身,耳尖缀着莹红,露出后心处一道深刻而狰狞的疤痕。
男人不像是在展示着自己曾经的痛苦自证,反倒像是位捧着鲜花的求爱者,垂头渴望着对方的接受、怜爱、珍惜。
几乎是看到疤痕的一瞬间,江让立刻便清醒了过来。
像是灵台被一道雷电劈过一般,连脊背处都像是泛起了细微流窜的电流。
青年能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在打战,包括直立的汗毛,他死死瞪大眼不自觉地隐隐浮现出几分猩红。
这道疤他再熟悉不过。
歪歪扭扭的缝合标记粘着凸起的增生肉块,像是只丑陋的巨虫趴在男人的脊骨处敲骨吸髓。
这是当初的他拿着求来的铁针,一针一针亲自缝起来的伤口。
像是连灵魂都在震颤,江让控制不住地走向前,冰冷颤抖的指尖哆嗦着轻轻触了上去。
“阿哥”泪水溢上眼膜,隐隐脱出眼眶,擦下一道透明的湿痕。
几乎是在青年触碰到那伤疤的一瞬间,男人那张微红的面颊便越是潮红翻涌。
他无声地吐出猩红的舌尖,萸紫的眼眸一瞬间涨满水汽,银灰的发半挡住他的侧脸,只余下星点透出的、湿润的渴望。
身体已经在颤抖了,像是被尖刀从头顶剥.皮一般,明明该是刺痛的,楼胥回却尝到了无与伦比的幸福。
该怎么去形容这一瞬。
他的阿阏、可爱的阿阏、单纯的阿阏、炙热的阿阏、美丽的阿阏,正在毫无保留地触碰赤身.裸.体的他。
仿佛时间不曾变过,他们依旧如年幼时一般,亲密无间。
楼胥回几乎想要叹息出声。
在静默地窥视了如此之久的岁月之后,他总算又重新回到了他的阿阏身边。
像是雨水终归于山川大海、枯枝终腐化回树体之中。
他慢慢转身,一寸寸扣紧指节,拥紧了怀中已然长大的青年。
他的阿阏、檀郎、夫人。
泪水簌簌落下,江让已经忍不住抖着哭腔迫切地问出话来了。
“阿哥,当初、当初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一定是受了很多的苦,你为何不来寻我?我每年都会回去看你,为何你从不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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