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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引路的太监突然停下脚步,侧身小声道:“盛夫人,圣驾来了。”
盛妩脚步微顿,眼皮子没抬,就自觉退至一边。
太监张德全老远就认出了盛妩,这会儿见皇帝紧抿着唇,神色没什么变化,只身侧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扶手上面。
阳光照在白皙的手背上,从虎口到无名指贯穿着一道疤痕,乍一看有些可怖。
想到始作俑者,张德全目光不善的看向盛妩。
如今就连盛太后都要看陛下的脸色行事,她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在陛下面前摆一张臭脸。
张德全面色沉了沉,忽又瞥见陛下身侧的手不知何时握成了拳,手背青筋凸起,撑得那疤痕更加突出。
张德全惯会察言观色,当即朝她冷喝:“大胆,见了陛下为何不跪?”
听到这话,盛妩藏在袖子下的手紧了紧,又松开。
他是天子,她是臣妻,尊卑之下,该行跪拜之礼。
她屈膝而跪!
“抬起头。”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的一瞬,竟与大婚夜他挑开红盖头的那句重叠在一起,让她不由的恍惚了一下。
回过神,缓缓抬头,仰视着高处的帝王。
姿容瑰伟,威仪秀异。
当初就是这样一副极好的相貌,让她一眼沦陷。
他那双凤眼,温柔时让人沉溺,冷漠时又让人畏惧。
就如此刻,他眼中的冷漠近乎要涵盖所有情绪。
盛妩垂下眼眸:“臣妇拜见陛下。”
空气静默间,明黄色的衣袖一抬,发出一声冷冽的衣料摩擦声,随即,帝王的仪仗行过。
盛妩松了一口气,随即加快脚步离开。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走出不远后,那步辇上的金冠男子,突然回头,眼神阴鸷,潜藏着雷霆万钧。
那眼神被身旁人捕捉到,总要揣摩一二。
回到乾清宫没多久,张德全得了信儿,进到殿中,将盛妩与盛太后的对话如实禀报给皇帝。
说到那句“唯愿两心同”
就听“啪~”的一声。
张德全抬眼望去,见皇帝手中的朱笔已断成两截。
眼皮子一跳,半晌静默,也不知怎么想的,又突然谄媚道:“陛下,奴才打听过了,江大人只在初一十五才进她的屋子,可见她离开您,日子也没见过得多好。”
闻言,皇帝抬起孤霜般的眼眸:“谁让你打听她的?”语气轻缓又阴沉。
张德全登时双膝一跪,将头深深埋下:”奴才该死,奴才不该自作主张。”
皇帝起身,龙纹靴底与青砖摩擦发出硿然闷响,惊起檐角铜铃震颤。
那声音让张德汗毛倒立。
待那双龙靴定在他的膝盖骨前,张德煞白了脸,又一道凉薄的声音自上而下钻入耳膜:“长胆子了!朕没发话,你就敢让她跪?”
张德全心头一震,当即惶恐的磕头:“奴才知错,奴才再也不敢了,求陛下开恩。”
下一刻,又抬手打自己的嘴,嘴角都打出了血,面前的人也没叫停。
良久,张德全双手捂着嘴退到殿外,惊魂未定,又见内监总管魏静贤盯着他,皮笑肉不笑:“张公公,以后莫要妄自揣摩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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