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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啦?可还惯?”
康和笑说道:“没甚不惯的,你瞧他新鲜的老子爹要走了都不带瞧一眼的。”
“不要紧,家去罢。”
陈三芳却不听,凑到窗子口去看了又看,她同康和还有范景道:“你俩去忙,俺不走,俺就在这头看着大福。一会儿见不着人,哭闹了多教人心疼呐。”
康和跟范景劝不走人,索性便由着陈三芳去了。
他俩常要东奔西走的,白日头出门,下晌见夜了才归,一日里也就那样些时辰瞧着孩子,这朝来读书,除了怕麻烦上范鑫,还真没有甚么不舍的。
这康和跟范景出去了县里,张金桂瞅着陈三芳一直在这头,她便前去笑陈三芳。
“瞧你跟看金元宝似的,先还说别家的孩子娇惯咧,这朝如何也恁般娇惯着大福。”
“就你这般,往后等大福娶了媳妇,你不也得去把孙媳妇都一并伺候着?”
陈三芳见张金桂这样笑话她,她状似一脸惆怅模样,张口道:“你还没大孙子,哪晓得俺们这般做祖母的心呐。”
张金桂听得这话,心里头酸溜溜的,登时说不出话来笑陈三芳了。
湘秀前年倒生得了个丫头,他们家大鑫跟鲁氏成婚三年了,却还没得孩子咧。
偏生她这个做婆婆的,还说骂不得儿媳妇,那小娘子可厉害得很呐。
她感觉自个儿,就是教湘秀那丫头给蒙骗了!
说起张金桂这个儿媳妇鲁氏,那可真是个人物。
当初张金桂还不晓得自个儿儿媳是个甚么性子的人,鲁氏过了门儿以后,家里见着是个秀美的姑娘,说话办事都伶俐,甭提有多满意。
张金桂一朝扬眉,觉得又抬得起头来了,终日里活儿也不做,又出门去与村里头的闲妇闲夫侃话吹嘘了。
回来家里,还想摆些婆婆的款儿,指挥着鲁氏做这干那,天天将人喊到跟前来训话,说些甚么要孝顺婆母,伺候丈夫的话来,要人鲁氏给自己捏肩捶腿,洗脚倒水.......
这鲁氏守着做媳妇的本分,把该做的也都实在的做了,教人说不出她的不对来。
可这张金桂便是那般见好不晓得收,只觉人好拿捏,顺着杆子要往上爬的人物,眼见着儿媳妇恁会伺候人,索性是甚都不做了,日里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鲁氏见着她这婆母,终日里半点事情不干,懒睡在屋,好不易起身来以后,却就钻出门去与人闲说,下半晌了才家来,偏还吆喝着喊累,要她捶腿捏脚。
鲁氏一日上便动了火气,她将张金桂给狠狠斥了一番:“婆母日里游手好闲,却还要教我伺候,是何道理?”
张金桂见媳妇质问自个儿,心想反了天了,当即便骂说:“媳妇孝敬伺候婆母,那是天经地义!”
鲁氏道:“孝敬那是要孝敬值人敬重的长辈,伺候是得伺候受了辛苦,吃了劳累的长亲。
婆母你细细说来,打我嫁过来这范家,你除了生养了大鑫,可还做过甚么教人敬重的事来?又做下甚么贴补养家的辛苦事?”
“儿媳除却见着你日日贪睡,外出会着闲人吹嘘,宛若是个长舌妇外,可有正经事做?”
“家中并不富裕,家业也未曾积攒两分,独是大鑫支着一间学堂在教书,一家子五六张口在等着吃饭。
婆母正值壮年,手脚灵活,既不图个手艺来做,也不下地料理庄稼,全似个闲散人便罢了,却还要人来伺候,白白再耽搁一个劳力。”
“此番境遇,一家子不知齐心,再谋经营,反倒是早早的享起乐来。今时大鑫教书,得出三分口碑名誉,他日家中因穷薄,无奈收授起他人之财,反把清誉都丢了,遭人唾骂!婆母要教家中走上这条路不成?”
张金桂本还雄赳赳气昂昂的要与鲁氏吵,可人一席话下来,教她直不起腰杆,自个儿确是事不在理。
鲁氏言:“若因我嫁入这家里来,使得婆母变作这般秉性,便是不顾我往后的路多番坎坷,我也愿合离了去,省下害了一户人家,教我心中永不得安宁。”
范守山听得儿媳将训斥张金桂的话,反也将张金桂说了一顿,湘秀得晓事情,也家来把张金桂好是一通说,打这以后,她哪里还敢拿乔。
张金桂不敢做怪以后,鲁氏便得管了家,人拿出了一间家里头陪嫁的铺子来,与康和他们谈了生意,收粮食买卖,大房那头的日子也可见的富裕了不少。
就这好日子过着,张金桂总还不得劲儿,因着外头的村妇都明里暗里的笑话她教儿媳管着咧,这媳妇娶得来遭罪受。
她心里头也晓得人是眼热她家里娶了个会管事理家的媳妇,故此才说恁些话来。
可她心里头不得劲儿,又想拿着鲁氏跟大鑫成婚了三年还没孩子来说事,借此想压一压鲁氏的气焰。
谁晓人鲁氏就是干脆利索,觉有病就当治,直接请了朱大夫来看,得闻身子康健,并未有甚么不对之处,只怕一人有误,又还教张金桂陪同着去了城里看了两位大夫,皆然这般诊断。
罢了,她又让大夫与范鑫看看,不想一瞧症却出在了他那处。
这范鑫便日日里都吃起了药调理身子,张金桂是再也不敢翻腾了。
教儿媳妇管着那便管着罢。
“你在这处瞧着罢,俺要去洗衣裳了。”
陈三芳闻言,反笑她:“洗谁的?儿媳妇的?”
张金桂道:“去你的。”
陈三芳哼哼了两声,听着课堂那头传出读书声,正是要过去再瞧瞧大福,就见着范爹背着手,探头探脑的也来了这边。
“不是不来麽,作给谁看呐。”
范爹还当这人跟着康和他们去了县里看铺子,不想竟还在这头窝着,他道:“俺去了一趟地里,走这头家去近些,顺道儿来瞧一眼。”
陈三芳哼哼了一声,也没戳破这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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