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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咱们该快些离开这个地方。”沈幼漓挽着夫君的手,悄悄出了祁年殿。
洛明瑢并不高兴:“我们似乎还不能一走了之。”
幼帝尚需匡扶。
沈幼漓却轻松得很,没了李成晞,她在雍都再无顾忌,一家人不必分离,又衣食无忧,甚至当年宏图大志未尝不能重拾,她该满足了。
“威胁已除,该知足常乐,如今天下动荡,若是真杀掉皇帝,再一走了之,放任朝局混乱,那才真成千古罪人了。”沈幼漓靠着他的肩头。
见沈幼漓神情不似勉强,洛明瑢才稍展颜:“我会护好你。”
“我也会护着你,快走吧,你这伤……真是,磨磨蹭蹭的……”
就算来日幼帝长成,想夺权,那也还有近十年时间。
既在朝堂,就不可能永远高枕无忧,谁都该有这个觉悟。
唯一让沈幼漓在意的,是三个月后,凤还恩请旨离京,戍守边地北庭,而戍卫皇城的神策军则交到了迟青英手中。
离京那日,沈幼漓在洛明瑢虎视眈眈之下,带着釉儿去城门口送行。
凤还恩道:“这次能活着,我仍欠你良多。”
“人情债来来往往,果真就再算不清了,不过你我之间,是挚友,不谈欠不欠的。”沈幼漓拍拍他的肩膀。
他低头笑了笑:“北庭那地方虽然风沙肆虐,冬来雪大如席,不过也少了许多钩心斗角,在那边我不必受谁猜忌,说句土皇帝也不为过,那是个好去处……”
凤还恩喋喋不休,沈幼漓沉默听着。
凤还恩这是退了一步,他与洛明瑢不必斗个你死我活,在边地当个监军使,依旧位高权重,既维护了朝局稳定,还能节制各军镇。
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沈幼漓也乐见这样。
只有釉儿死死揪住凤还恩的袖子:“爹爹,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凤爹爹身负重担,要去北地撑起一片天的,来日你长大了,来找凤爹爹,我用那边的羊肉、奶酒款待你,好不好?”
他又细心安慰了许久,将釉儿抱在怀里,给她擦眼泪,才看向沈幼漓:“有你在朝中,我安心许多。”
沈幼漓笑:“在那边记得要多交三两好友,说不定也没写出几首流传千古的边塞诗来,别自己一个人闷着。”
“好。”
跨上骏马,凤还恩长望她一眼,还未到北庭,面上已带风霜:“我还是不想和你两不相欠。”
说罢转身,一声“启程——”,队伍长驱出了城门。
沈幼漓望断官道,一回头,不出所料,洛明瑢就在不远处等着。
“回家吧。”他走过来。
“不急,先逛一逛,我们终于可以这样——”沈幼漓扬扬和他紧扣的十指,“大摇大摆走在街上!”
洛明瑢自然依她:“想去哪儿?”
“大相国寺,那边什么都卖,我从前当少卿的时候,常在那边吃早饭,看那些行商被卖古籍字画的小贩哄骗……”
洛明瑢瞧着她兴冲冲的侧脸,又忆起李成晞死那日。
他们走出大殿,走在宫道上,沈幼漓拉着他的手,脚步有些快。
他站住脚步,问:“杀李成晞,是你本意吗?”
毕竟,她曾是雍朝最忠心的肱骨,就算深陷冤案,仍要为消弭战事而抛头颅、洒热血,忠君爱国之念早已根植于心。
弑君,是大罪。
沈幼漓回头,牵着他的手晃荡,笑得没有一丝阴影。
“我能杀了江更耘,就能杀了李成晞,不然我还要等到哪年哪日,才能这样拉你的手?”
洛明瑢一笑,日光都灿烂了几分。
“你看,咱们现在光明正大走在宫道上,再也不用担心什么狗屁——”她低声做了个“李成晞”的嘴型,“来日还能昭告全天下你我的关系,我早就等不及了。”
无人想斗,是他先把人逼得走投无路。
“我该忠于社稷,而不是忠于君王。”
沈幼漓在昭昭烈日下扬起脸,道:“你说,我当王妃的册文,该由谁写好呢?”
洛明瑢凝视她良久,把手牵紧:“自然是我亲手写。”
他也早就等不及了。
天下早该知道,他与沈幼漓是夫妻。
往后史书、制诏、碑文、书信……他们的名字都该排在一起。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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