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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生九世全败一人之手（第7页）

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将收紧的刹那，指腹却清晰地触及到对方脖颈上肌肤的剧烈颤抖。

那颤抖，并非源于恐惧，而是一种更深的丶无法言说的绝望与破碎。

玄诺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瞬。

他红瞳微垂，看着那双近在咫尺丶因巨大冲击和痛苦而布满血丝丶却依旧残留着一丝木然空洞的眼睛，心底深处某个早已被冰封的角落，似乎被这颤抖的指尖刺了一下。

“……本仙历劫九世，”玄诺的声音依旧冰冷如万载玄冰，带着神祇俯瞰尘埃的漠然，

“最悔之事……便是遇见你。”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凌，狠狠扎进茗谪的心脏。

茗谪的身体猛地一震！

那双木然了九世丶仿佛永远不会有波澜的眼睛，此刻如同被重锤击碎的冰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所有的恨意丶执念丶痛苦丶以及刚刚被真相冲击的茫然，都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他眼中最後一丝光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灰败与死寂。

“嗬……”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丶意义不明的气音。

扼在玄诺腕上的手，松开了。

那只曾握剑刺穿他丹田丶也曾笨拙为他系上剑穗的手，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抓住了玄诺掐着他脖子的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按向自己剧烈起伏的心口。

他仰着头，死死盯着玄诺那双冰冷的神瞳，嘴唇无声地开合，眼神里是毁灭一切的祈求：

“杀了我……求你……”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彻底的崩溃与自我厌弃。

玄诺的红瞳骤然收缩。

随即，一股滔天的怒火与难以言喻的丶被亵渎般的厌恶席卷了他！

他猛地抽回手，仿佛沾上了世间最污秽的东西，力道之大，将茗谪狠狠掼倒在地！

“你也配——”

玄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神怒的雷霆之威，红瞳中寒霜冻结，

“——脏了本仙的轮回？！”

那眼神，是看蝼蚁般的极致轻蔑。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打断了玄诺冰冷的话语。

倒地的茗谪，在玄诺抽手的瞬间，竟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反手拔下了束发的乌木簪！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留恋，他眼神空洞，手臂却稳如磐石，将那磨得尖锐的簪尾，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咽喉！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涌的赤泉，瞬间溅射而出！

有几滴，正正溅落在玄诺低垂的丶刚刚恢复神光的红色眼睫之上。

温热的，带着生命最後馀温的液体，顺着睫毛滑落。

玄诺……彻底怔住了。

红瞳中那万古不化的寒冰，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丶滚烫的血滴烫出了细微的涟漪。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去接住什麽，却只触碰到一片虚无。

白影闪过，白观砚已先一步接住了茗谪颓然倒下的身躯，青年的身体轻飘飘的，像一片失去所有重量的枯叶。

鲜血迅速染红了白观砚的素白袍袖。

玄诺沉默着。

那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冰冷威严，此刻竟显得有些凝滞。

他缓缓低头，看向白观砚怀中那张失去所有生气的丶依旧带着木讷轮廓的脸。

鲜血正从咽喉的伤口汩汩流出，染红了衣襟，也染红了地面。

白观砚抱着茗谪渐渐冰冷的身体，心头忽地一动。

一段极其久远丶几乎被遗忘的记忆碎片，骤然划过他的识海——

千年後，孤槐身侧一个亲卫。

那人名唤……谪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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