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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第3页）

是幻听？是酒醉後的痴心妄想？还是……

那冰棺中沉睡的执念，那剜心刻骨的痛楚，终于彻底侵蚀了他的神魂，让他産生了最绝望的幻觉？

就在他心神激荡丶疑为幻梦丶几乎要被这巨大的失落吞噬之际——

“咔嚓！”

一声清脆的丶令人心悸的断裂声骤然响起！

他身下那根看似粗壮丶实则早已被岁月和虫蛀侵蚀了内里的梅枝，承受不住他猛然起身的力道，骤然断裂！

失重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跌落。

这一瞬间，孤槐的脑海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幅几乎一模一样的画面——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他第一次偷偷潜入云墟天，也是这般好奇地攀上这株绛珠梅赏景。

梅枝同样不堪重负断裂，他猝不及防地跌落。

就在那时，一道快如闪电的白影掠过，带着清冽的冷梅气息，稳稳地丶轻柔地将他打横接住……

记忆与现实，在急速下坠的风声中轰然重叠！

这一次，孤槐没有动。

他甚至没有调动一丝法力去稳住身形。

他就那样任由自己坠落，玄色的衣袂在风中猎猎翻飞，如同断了羽翼的孤鸟，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丶孤注一掷的放任。

他闭上了眼睛，任由呼啸的风声灌入耳中，将所有的感知都交付给这无望的坠落。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若是幻梦一场，便在这幻梦中粉身碎骨也罢……

然而！

预想中撞击冰冷地面的剧痛并未传来！

一股熟悉的丶清冽的丶带着淡淡冷梅与松雪气息的暖意，瞬间将他温柔地包裹！

下坠的势头被一股强大而沉稳的力量稳稳托住。

一双手臂，有力地丶稳稳地丶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记忆感，环住了他的腰背和腿弯，将他以一种极其熟悉的丶带着珍视意味的姿势——打横抱在怀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孤槐猛地睁开眼！

撞入视线的，是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眉眼如画，清俊无俦，是无数次在回忆与梦魇中描摹的轮廓。

肤色带着久不见天日的苍白，却无损那份如玉的温润风骨。

最让他灵魂震颤的，是那双眼睛。

那双总是盛满温柔丶偏执丶深沉痛楚或无尽悲伤的眸子——

此刻正一瞬不瞬地丶深深地凝望着他。里面翻涌着失而复得的巨大惊喜丶难以言喻的深切心疼，以及一丝劫後馀生般的深深疲惫。

几缕银色的长发垂落下来，带着真实的丶微凉的触感，轻轻拂过孤槐的脸颊。

是白观砚！

活生生的白观砚！

不再是冰棺中冰冷的沉睡者，不再是纸人分身那枯槁脆弱的幻影！

是真真切切丶有着温热呼吸拂过面颊丶能感受到胸膛下有力心跳的……白观砚！

孤槐的瞳孔骤然放大到极致，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理智丶所有的克制丶所有堆积如山的仇恨与如山岳般沉重的责任，在这一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丶无比真实的怀抱冲击得粉碎！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麽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因极度的震惊和无法抑制的丶如同海啸般汹涌的情绪，而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白观砚稳稳地抱着他，感受着怀中这真实的丶带着温度与重量的存在，感受着那无法抑制的颤抖，眼底瞬间蒙上了一层厚重的水汽，模糊了视线。

他收紧了手臂，将人更紧地丶更深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这失而复得的丶比生命更珍贵的至宝，彻底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不容有丝毫闪失。

他将额头轻轻抵在孤槐的额上，温热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带着劫後馀生的沙哑和失而复得的哽咽，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这易碎的梦境，却又清晰地敲在孤槐的心上：

“我回来了。”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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