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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手摘星（第2页）

“不想死就给我闭嘴！”萧彻此刻也红了眼，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凶狠。他不再顾忌谢珩的抗拒，强行用那只血肉模糊的右手，搀住了谢珩未受伤的左臂，将他沉重的身体撑起。另一只手则迅速探入怀中，摸出之前太医留下的那瓶“九花玉露”，用牙齿咬开瓶塞，毫不犹豫地将冰凉的药液一股脑倒在自己那只被倒刺割得惨不忍睹的右手上！

“嘶……”剧烈的刺痛让他倒抽冷气，身体瞬间绷紧，冷汗浸透了额发。但他动作毫不停顿，将沾满药液丶兀自滴着血的右手，直接按在了谢珩肩後那狰狞的箭创周围！

冰凉的药液混合着萧彻温热的血，猛地沁入谢珩撕裂的皮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奇异的清凉。谢珩身体猛地一僵，闷哼出声。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萧彻那只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感受到那手指上翻卷皮肉和裸露骨头的触感，以及那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气……这一切，都粗暴地丶不容拒绝地烙印在他的感知里。

“忍着！”萧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重伤後的喘息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如同命令，又如同某种宣告。他沾血的指尖带着药力，在伤口周围快速按压，试图暂时封住几个大的出血点。动作粗暴，毫无章法，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急切。

谢珩面具下的薄唇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没有再说出拒绝的话。他闭上眼，强行忍耐着伤口被触碰带来的剧痛和那份被强行“照料”的陌生感。萧彻那只染血的手，像一团灼热的火焰，又像一道冰冷的枷锁，紧紧贴在他的後肩，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与……被禁锢的错觉。

石xue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药味。明黄的废帝诏书和那半块青铜虎符，静静躺在青石之上，在石壁微光的映照下，流转着冰冷而沉重的光华。它们见证着这血与火交织的惊魂一刻，也预示着即将席卷整个胤朝的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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掖庭杂役房深处，那间弥漫着污秽与绝望气息的陋室。

高让佝偻着枯槁的身躯，机械地刷洗着恶臭的马桶。浑浊的污水溅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混着汗水流下。突然，一个穿着最低等杂役服丶形容枯槁的老太监，如同幽魂般挪到他身边，假装倾倒污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急速低语了几个扭曲的音节。

高让刷洗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浑浊的老眼深处，那死水般的灰败瞬间被一种毒蛇般的阴冷精光取代。栖霞……寒潭……萧彻……谢珩……果然进去了！他划在木桶内壁的指令，已如毒藤般蔓延出去！

一丝极其扭曲丶混合着狂喜与怨毒的狞笑，在高让低垂的脸庞上飞快掠过。他缓缓直起一点佝偻的背脊，仿佛瞬间注入了某种邪恶的力量。枯槁的手指，借着刷洗的动作，极其隐秘地在木桶边缘，再次划下两个更急促丶更狠绝的符号：

“焚！”

“速！”

消息，如同投入死水的毒饵，再次悄无声息地传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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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霞後山，寒潭之外。

夜色如墨，山风呜咽。

几道比夜色更幽暗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不同的方向悄然汇聚到寒潭入口附近。他们彼此没有任何言语交流，动作却默契得惊人。为首一人，枯瘦如柴，眼窝深陷，正是高让暗藏的最後一张王牌——“魇”。他无声地打出一个手势。

其馀黑衣人立刻分散，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他们从随身携带的皮囊中，迅速掏出数个密封的黑色陶罐。罐口开啓，一股刺鼻的丶混合着硫磺和火油的浓烈气味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山林草木的清新。

“魇”枯瘦的手指沾了些许粘稠的火油，凑到鼻尖嗅了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狂热。他无声地挥手。

黑色的火油被小心而迅速地倾倒在寒潭入口周围的干燥枯草丶低矮灌木和裸露的岩石缝隙中。刺鼻的气味越来越浓烈，形成一道道蜿蜒的丶指向潭口的黑色溪流。

另一名黑衣人取出特制的火折子，用力一晃，幽蓝色的火苗瞬间燃起，在夜风中跳跃不定。

“魇”最後看了一眼那幽深死寂的寒潭入口，眼中是刻骨的怨毒和毁灭一切的疯狂。他缓缓点头。

幽蓝色的火苗，如同来自地狱的引信，被轻轻抛落在一处浸透火油的枯草堆上。

“轰——！”

一点火星瞬间爆燃！赤红色的火焰如同贪婪的巨兽，猛地蹿起数尺之高！火舌疯狂舔舐着浸满火油的草木，发出噼啪爆响！火势沿着预先倾倒的轨迹，以惊人的速度向四面八方蔓延开去！干燥的秋草和灌木成了最好的燃料，顷刻间，寒潭入口方圆数十丈，陷入一片汹涌的火海！

赤红的烈焰冲天而起，将漆黑的夜空映照得如同炼狱！浓烟滚滚，带着刺鼻的焦糊味，直冲云霄！灼热的气浪扭曲了空气，发出骇人的呼啸！

“烧！烧干净！”“魇”的身影隐入更深的黑暗，只留下嘶哑如夜枭的低语在火光中飘散，“让这栖霞山……给那对野种和先帝的鬼诏……陪葬！”

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承京的夜空。寒潭深处，那承载着颠覆乾坤秘密的石xue，瞬间被汹涌而至的热浪和浓烟包裹。隔绝了冰冷潭水的石壁，此刻正将外界的毁灭气息，一丝不漏地传递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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