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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绝面无表情地擡起头。
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半夜三点吧。
如果是洛星野之流,樊绝可能很难不忍住揍他一顿。如果是白渊……
樊绝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燕止看樊绝一眼,将衬衫领口的那粒扣子重新扣好,遮住颈上樊绝新鲜种下的草莓印,然後去开了门。
樊绝很是警惕地跟在燕止身後。
门打开,是拿着盏铜灯的鱼大娘:“几位客人,是要去黑水潭游玩吗?”
燕止点了下头。
“去黑水潭也不是这个时候吧?”樊绝笑着开口,“本来就起了雾,还这麽黑灯瞎火的,万一踩沟里去了怎麽办?”
“几位客人不知道吧,”鱼大娘乐呵呵道,“去黑水潭就是要这个时辰,现在出发,走到渡口大概就到四五点了,再乘渔夫的船渡过去,刚好能够看到黑水潭的日出。阳光映在青碧的水里,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雾散了?”樊绝突兀问道。
鱼大娘热心开口:“这里的老村民都知道,黑水潭每次起雾都正好起三天,今天刚好到了第四天。”
“行啊,那就去。”樊绝点了下头,走出了房门,“白渊他们呢?”
“已经先出发了,”鱼大娘贴心地举起铜灯,替他们照亮楼梯,“渡船一次最多能载两人,我就先叫了他们,节省时间嘛。”
“这样啊,”樊绝看了一眼鱼大娘手里的铜灯,“你们大厅的灯坏了?”
“哪里,毕竟还早,怕太亮了打搅了其他客人休息。”
“真是周到啊,”樊绝夸赞了一句,他回头看了燕止一眼,“挺不错,他们先走了,正好不用看到那个白渊。”
燕止瞥了樊绝一眼。
这家民宿每件设施都特地做了复古样式,楼下的大门也是由木头制成的,鱼大娘一手拿着铜灯,一手费力地拉开门上木制的杵子。
樊绝垂头看了一眼,也没开口说要帮忙,只道:“一只手应该不好使力,不如把灯放下来?”
许是用力的缘故,鱼大娘额角出了点汗,她笑了笑,拒绝了樊绝:“没事,用不上多大力气。”
樊绝于是没有眼力见儿地光站在旁边看。
大审判官这一次居然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哐当”一声,鱼大娘费了好大一番力气,终于拿下了门杵,他缓缓推开门,筒灯微弱的灯光照向门外,是棕褐色的,清晨带着露珠湿意的泥土地。
“二位走吧。”鱼大娘说,“往前直走一段距离就到渡口了。”
“黑灯瞎火的,认不着路,”樊绝笑着道,“不如大娘替我们领个路吧?”
鱼大娘愣了愣,摆手道:“店里还有事要忙,我就不去了……”
“那怎麽行?”樊绝突然一把扯住鱼大娘的衣领,把她揪起来就要往外面丢,“这麽好的景色,鱼大娘不跟过去看多可惜啊……”
大娘被拎到了门外,眼看樊绝就要把它给丢下去,脸上乐呵呵的笑容终于不见了,她慌乱地挣扎着,手里的铜灯落在了地上。
“不不不……我不去了,不去了……”
樊绝眯了眯眼睛,往外看去。
失去铜灯照耀的门外哪里还是一片坚实的土地和树林。
门槛外,是黑不见底的丶仿佛能直接把人吸进去的潭水。
这家民宿居然在不知道什麽时候直接浮在了整座黑水潭之上。
一旦有人踏出门槛,便会彻底坠入无边的深渊中。
樊绝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深渊般的黑水,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手里正拼命挣扎的鱼大娘,缓缓笑道:
“看来我真是睡得太久了,连一只鲤鱼精都敢算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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